最后的一件事
最后的一件事
文/代应坤
这个小区只有他和她没有车,车被法院拖走了。
车没有了,人也没有了,他,她,出门一把锁,进门一盏灯。
两家隔着一堵墙,站在走廊上能看到彼此养的花,听到对方电话中吆三喝四的声音。
但他俩从来不说话。
在他们眼里,钱才是好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算。
他俩的车子是同一天被拖走的,车屁股后面的四个圆圈,在阳光下显得猥琐不堪。
从这天起,他俩才算认识,是她开得口:瞧,一样的命!
他苦笑,摊摊手说,谁说不是呢。
之后,他俩经常推开窗户,说亮话,话语渐渐稠起来
这个夏天,天热得出奇。她说,她要到大观山散散心,这半个月,你能替我浇花吗?
当然可以!
你要不要带点土特产?比如白茶,云雾草。
都要!
第二天他就把喷雾水枪,伸进她家走廊。
就在女人要回家的那天早上,水枪突然没有了往日的喷劲,将近一半的花干在那儿。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浇的,但觉得答应过的事,就得算数。于是两腿站在窗沿上,伸长脖子,身子往前倾,浇最后一盆花的时候,突然腿一软,坠下。
坠楼的事,她不知道。
她本来已经来到长途汽车站了,准备回程,却想起忘记买云雾草,觉得第一次给人办事,不能食言,于是她又返回。
景点下了四天四夜的暴雨,此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摊点前,她正准备付款,一阵奇怪的响声从天而降,泥石流来了!随着混杂的喊叫声,人们开始没命地跑。
她终究没有跑出来。
人们都叹息:这两人,临终前说话算话了一次,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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