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明】二姐
二姐
文/李国明
二姐打小就和村里的女娃不一样,爬树,掏鸟窝,举着棉柴玩打仗,一帮男娃死党跟着她冲冲杀杀。
二姐被老师罚站,她谎称尿尿,出了学校撒丫子跑到了村北的田水河岸上,在垂柳树下听满树的知了歌咏比赛。爹老远追上来,脱下一只鞋教训她,二姐冲爹是个鬼脸,等爹快赶上了,她再使个鬼脸,站起来又跑。
夜里二姐钻进被窝,娘说,坏孩子才偷,为啥偷老师的雪花膏?
她和康老师亲嘴,和刘老师亲嘴,都是因为她脸上有雪花膏那香味。
傻妮子,那是大人的事,你要雪花膏做啥?
我也抹脸上,叫春芽子闻,叫狗蛋闻。
爹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又咽了。
我姊妹三个中,数二姐学习笨,好在赶上国家九年义务教育,她总算混到了初中毕业。
有一天,二姐解下系在腰间的棉包,丢到了天井,说在家就像监狱,得去城里打工。爹不语,知道二姐的任何决定都拦不住。
二姐再回来的时候,肚子大了。娘眼皮都哭肿了,爹在屋里转来转去,好像多年的积蓄被小偷偷了个精光似的。
爹憋不住了,背对着二姐喊,那个兔崽子是谁?爹给你出气!
娘剜了爹一眼,按个喇叭咋的?
二姐的孩子九宝跟着爹娘长到六岁时,二姐回家来,开着一辆吉普车进村,一帮土孩子稀罕,九宝护着。
背地里说二姐坏话的人又议论她了,农转非,进了国营厂子,又做了官。
这一刻,我把一个包裹推给二姐。
你在这好好改造。九宝非要见你,我撒了谎才才跑过来。到底他爹是哪个?你瞒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二姐转过身,走廊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