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手
按风俗,儿女都要在棺材下铺上稻草睡觉,为刚去世的长辈守灵。道士说:母亲要七天后才能埋葬,因此需要时时保持通风防腐。
对于母亲,我是陌生的,因为从小就离开了家。随着岁月的洗涤,“母亲”这个词语,在我的脑海已经变得很抽象,如今,在已冰冷的母亲面前,我感觉到的只有害怕和恐惧。
深夜,福尔马林的味道冲刺着整个房间,哥哥们睡熟了,想去卫生间,我从稻草中爬起来,抬眼,就看见了棺盖缝隙里母亲已变形的脸,像是看见了传说的鬼魂,胆战心惊,我又躺回了稻草里......
“嘿、哈!”
“闺女回来。”母亲溺爱地看着我,“怎么又和男孩子打打闹闹的,哪像女儿家家。”
我余兴未了,看着还在继续打闹的伙伴们,搓着自己的手。
“手怎么啦?”母亲惊慌拉过我的手。
“没事。”
“啊!怎么这么凉?”母亲说着,把我的小手整个捂在了她的大手里,矮身蹲下,把脸也贴在我的脸上,“怎么脸也这么凉啊?”
“没事,不冷。”
“来。”母亲把我的手藏进了她的衣襟里......
后来,我离家去求学,一年只在冬季才回一次家,每次,母亲都会和第一次一样捂着我的手。渐渐地,我长大了,发现冬季里的东西,握在手里都是那么钻心的凉,于是,当母亲再捂我的手时,我都会无声地拽出来。
不经意间翻身,“碰”,我的脚碰到了冰凉的棺材,抬眼望,觉得那棺材又冷又硬,感觉,母亲一定很冷!
起身,我想看看母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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