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凌闪小说研讨会19】馬忠：透视人世百相
透視人世百相
——讀夢淩閃小說
文/馬忠
有人把閃小說比作小說的輕騎兵，微妙，精短，新穎。我認為，這一說法頗為貼切。以此觀照泰國著名華文作家夢淩的閃小說，不僅“閃”出了特點,而且“閃”出了精彩。
眾所周知，閃小說雖然篇幅短小，但它的內涵並不少於短篇乃至中長篇小說。所以，要想寫一篇成功的閃小說就更需要獨到、新穎，要區分開閃小說與小品文、笑話的不同。從這個角度來看，主題鮮明，立意深刻，無疑是決定一篇閃小說成功與否的至關重要的因素。夢淩這二十篇閃小說融進了豐富的內涵，往往引起讀者對社會對生活深深的思考。可以說，她的閃小說大多數都有一個故事“核”，講述“小人物”的酸甜苦辣，折射出五彩繽紛的生活，而且可讀性強，讀起來感人至深而又讓人有所思有所悟。
在選材方面，夢淩的閃小說來自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每個小說都有相同之處，又有它的獨到之處，相同之處是他們都是閃小說最佳題材，而每篇小說的主旨和思想內涵又是它們各自獨到的。同樣是寫“送禮”，夢淩的《送禮》與同類題材相比，卻寫得更為複雜、深刻。這篇閃小說中，女主人公張美麗準備用兩條萬寶路香煙，兩瓶洋酒和兩盒高級瑞士巧克力，向警署副局長宋松濤求情以釋放因暴打而尋求報復被警署逮捕的丈夫，遭到了拒絕。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女孩終於忍不住喊出：“我媽賣了血，給你買的禮品，你要是不收，她不就白賣了嗎？”小女孩子的怒喊，喊出了一種弱勢群體別樣的辛酸與無奈。諸如此類的閃小說，題材廣泛，人物類型眾多，可謂豐富多彩。與此同時，給人感覺又像是在零度寫作——比較客觀，其間自然懸置了作者的情感和道德判斷。
閃小說是微雕藝術，以微顯著是其本質特徵。要達到這樣的藝術效果，寫作者必須以巧取勝，在構思上下功夫，在情節設置上出新。夢淩閃小說在構思、立意上求新，人物、語言、情節描寫上求細，做到了以小見大。比如：《影子》寫一個“在佛寺裏幹著偷摸的事兒”的“他”，欲對一富家女逝者下手。沒想到，躺在棺材裏的女人竟是“他”的親生母親！慌亂中，“打火機悄然地滅了，棺材旁邊的死者遺像忽然對他笑了。”這篇五百來字的小說到了故事最精彩之處，戛然而止，留下懸念令讀者回味無窮。而藏在《箱子》裏的四個包裹，則為我們打開了一對平凡夫妻真實、感人的愛情事故，使讀者讀後受到強烈的震撼，發出由衷的感歎。《夜半來客》儘管篇幅不長，且情節不完整，但從藝術上說，它具備了獨立的文本的意義，從中透露出來的是精巧，是開放，是緊張現實的投射。這些閃小說，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往往在結尾時，合理地抖出一個“包袱”，能給人一個預想不到的驚喜。
另外，夢淩閃小說注重人物語言，從個性化的語言高峰所產生的矛盾衝突，豐富單調情節的內涵。如：《放羊的孩子》、《陪你一起看流星》、《三十年之約》、《窗外，露更重》等，都是在極短的篇幅內，通過寥寥幾句對話，實現人物的刻畫，完成場景的描寫，從而讓人物立起來，讓場景美起來，使作品豐腴飽滿、優美耐讀。如果說以上的閃小說多為現實題材，那麼，《孤獨劍》則是現實與幻境水乳交融，古典與現代雜糅，虛實結合，半真半幻。需要提醒的是，《秋天，葉子紅了》講述謝爸爸冒充因車禍去世的兒子，“每隔一段時間給家裏寄一封信”善意欺騙謝媽媽，這樣的故事情節雷同，缺乏新意。
總的來說，夢淩的閃小說展現了各種人物的生存狀態和命運，讀後令人深思。語言樸實、簡練，無閱讀障礙，充分體現了“絢爛之極而歸於平淡”的美學理念。有些篇什，雖是閃小說，思想卻不乏中短篇的氣勢，讀後引人聯想。
（馬忠，著名青年文藝評論家。從事文學、文化、書畫等研究和評論。出版《站在低處說話》等個人專著十餘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