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黑
挨饿那年，徐家村隔上几天就会传来谁家又被饿死的坏消息，秃黑家更不例外。秃黑他爹把布袋里仅存的一点小米吃完了，树上的叶子吃光了，再也没啥可吃了，菜团子吃的九岁的秃黑，肚皮涨涨的宛若看得见菜馅的大肚水饺。秃黑娘在土炕上不停地咳嗽，肚子都填不饱，哪有钱给他娘治病。不久，秃黑的爹和娘都相继去世了，留下秃黑一个人四处流浪。
那一年，抗美援朝回家来的徐老爷子在村里当民兵连长。冬天的一个夜晚，他踏着夜色回家，借着月光他看到墙根处一个模糊的黑影，凑上前一看，是一个寒冷中饿昏的孩子。他把这个孩子背到家里，徐老太太从九个孩子的嘴里匀出一点干粮，他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被救活的正是秃黑。
后来，徐老爷子当上了村支书。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风，一夜之间沿街的墙上就贴满了大字报。一帮爱逃课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红袖章，挺着胸脯在大街上摇晃着身子走路。
徐老爷子的两扇房门也被一只坚硬的脚板儿踹开了，五花大绑推搡着破麻袋一样被扔在地上。
“老实交代！你用有国家领袖照片的报纸包你的臭鞋，居心何在？”
“快说！”秃黑抬高了嗓门。
“啪！”
徐老爷子感觉左边脸一阵麻木，鼻孔里顿时有一股暖流涌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