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拉闪小说研讨会03】刘海涛:闪小说的折叠与跳移--朵拉的小说艺术(5)
文/刘海涛
《美腿》:丝美对自己一双美腿的魅力充满信心,于是也自信何力明会喜欢自己,这是一条从丝美的心灵、眼睛去感受而生发的一条明线的故事,而何力明与班花苏珍虹的一条表面上也是真的被丝美的美腿所吸引的故事则是另一条侧写、暗写的故事线索。两条线索交汇后发现双方是误会的:何力明的注意被苏珍虹点醒:丝美的丝袜实际上破了才引发何力明的注意的,因此,“误会+曲折”的构思方法才创下这篇作品独特的审美趣味。
《储藏室》:打开实际存在的储藏室,希望看到一个被清空的小房间,这是作品有形的实写的故事内核;而打开心灵的储藏室,希望伤口已愈合,让阳光照亮堆积着伤心往事的心房,这是建立在有形的实写的故事内核之上的象征诗核。这个“象征诗核”有着较为丰厚的意蕴,一方面“她”写出女主较大的空间,供读者来半点破的生活历史故事:他在中国早有外遇而使她对爱情、家庭的幻灭的过程,想象她关闭心灵储藏室的痛苦、悲伤;另一方面,从“她”准备打开有形的储藏室的行为过程的描写,想象出将同时打开无形的心灵储藏室的战胜痛苦悲伤的阳光生活。让有形实物来象征、隐喻无形的心灵情绪,是闪小说的智慧构思。
《梦想回来》:这是一篇“反常+诗化”的机智构思的作品。他的朋友生意很成功,怎么突然转型为摄影师、办起摄影展来了,这就是人物反常的言行;作品接着用斜升式的二个细节来解释他的“反常”。他说:做生意仅仅是为了吃饭,而摄影是自己的真正喜爱,而到了自己这个年龄,发现快乐最难、也最重要。这完全是用人物自己的语言点破自己独特、反常的言行的动机。这个“人物动机”的艺术呈现是一个关于人生的诗化哲理。到了最后一个细节,是“我”从前沉淀在心底里的一些梦想,仿佛被唤醒。什么被“唤醒”无须点破,还是这种结局的“斜升式诗化”创下了作品有正能量的立志立意。
《换香水》:她迎接他时换了一种新牌的香水,这是“正常”形态的闪小说材料;但他是反应却“反常”了;他跑进浴室洗掉香水味,并指挥开窗,让香水味散去。为什么情节在高潮部位突然出现“反常”动作呢,他的行为动机仍然是“半点破”。原来喜欢换香水的是他的太太。没有全点破的内容靠读者去想象了;他是不是怕新牌子的香水味被太太识破他与她的私情?因此,这篇闪小说的创意来自于“正常+反常+半点破”的机智构思。
《旅人》评论:这篇作品从人物“他”的“正常言行”写至“反常言行”。“我”在机场遇到他,坐在老人的身边开始了一段邂逅的旅人最平常的问答。问答过后,“反常”开始了:他没有行李;他穿着T恤短裤的拖鞋,像是出来散步;到了登机时刻,他作手势让“我”先走,并说:每天我都喜欢坐在这里,看旅人上下飞机。接着,“我”看见,又有别人重复“我”刚才的那一幕。如何让读者理解,认同这个人物的反常。朵拉用了一句诗化的语言“寂寞像一层雾,静静地笼罩着他”。解释人物独特言行的因果是个半点破,读者可以从“寂寞”一字去想象老人那个独特言行“喜欢坐在这里,看旅人上下飞机”的心理动机,这是典型的“正常+反常+空白”的构思模型。
《进来》:这篇作品写了女主的一个梦境,但朵拉机智的创意是通过作品的最后一句实写的话“真想下楼去门口看一看,也许苏家明还没有走远”,把梦境与现实给等同了。梦中的情境是写了女主的一种“爱情与婚姻”的纠结:苏家明与丈夫当年同时追求女主,女主的抉择让她在婚后有无数次的想象和假设;以至于梦中的一个动作性很强的细节:苏家明想进女主的家,女主担心丈夫的反应而拒绝。这个细节把女主的梦境给写活了。当朵拉把梦境与现实等同时,实际上她概括了现实爱情生活中的一种普遍现象;爱情理想与爱情实际永远处在矛盾、冲突中,男女二性的心理纠结永远存在,这个机智创意我建立在“梦境与现实”的等同上。
《红色水桶》:这是闪小说的经典写法。一个咖啡馆吃咖啡的会面,两个人物的对话言语,还有一个并未正面实写的物品细节——红色水桶。极简的场面描写却隐涵着一个可做各种演绎的故事:一对闹离婚的夫妻为什么为一个残旧的红色水桶互不妥协呢?围绕着这个残旧红色水桶究竟有一个怎样曾经的恩爱故事?恩情故事?借调解律师朱素英的眼光和心灵,她半点破了夫妻离婚的另一种走向:她(他)们的离婚僵局是否可能会被打破而开始转机,如果是这一走向,那伴随着红色水桶的故事就更加撩人想象了。这篇“反常+空白”的故事创建了故事内容和人物动机的两大空白。为闪小说特有的“留白法”提供了一种具体的“留白”方式与路径。
《想象的爱人》:仍然是写爱情的心理纠结,但朵拉却把这种复杂的、敏感的、微妙的爱情思想哲理化、诗化了:她是“像一朵向日葵看太阳”那样看他;她感觉自己是爱上了一个“想象的,爱上了爱情”的感觉。这些独特的朵拉式的爱情感觉描写还不是这篇作品的光彩之处,作品最后的一句话:“也许,她应该感谢那个亲吻他的女人”。外表轻俏,而实际隐涵着心灵突变、情感突变,而且是走出过去“怨妇式”情感描写的窠臼而闪现出了向上的正能量的创意之光。这是个“斜升+反转突变”的故事。
《寻找阿芬》:“斜升”之后,是“留白式反转”。可说这是“斜升+反转”的创意运用。四次夸张的情感表达,一次比一次来的猛烈,终于引发了他的好奇,可是当他终于回信,终于感觉到这个多情缠绵的阿芬是今天的现代社会里是多么珍贵时,结局是残酷反转:没有阿芬,这只是一个人性的试探和试验。作品的精彩之处,仍在于朵拉在完成了一个“斜升+反转”的完整的闪小说情节后,仍轻轻地、也是重重地哲理内涵加一个闪小说的“豹尾”,这个假阿芬却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女人,这个假阿芬竟做这样的“人性的试探和试验”,她究竟是个什么人?反转之后带出了空白。
《迟来》:超短的闪小说,却有一个“2—1—3”的折叠式的讲述。旅游之弥,他看到落落的樱花,只有毫不怜惜地踩,因果之因,原来他隔着花落后的秃枝,看见了“她”与另一个他微笑地赏樱花。这只解了一个表层的“因”;朵拉顺势折叠进一个历史原因:他与她在念书时“爱慕和热切像朵花蕾,未绽放,已经毕业”。折叠进来的“诗化故事”是作品起初那个“反常”的他的,“为什么反常”的深层原因。结尾是太太的无心无知的话语:“落在地上的花,也有它的漂亮”,把本作品的创意进一步诗化了。能否用“折叠+诗化象征”来概括这篇超短闪小说情节模型呢?
《抉择的桌子》:这不是“折叠+留白”吗?只写了一个场面,只写了一个人物,只写了人物一点情绪;“唤一杯咖啡,静静地坐着”:这是启动细节“2”;5年前她也是这样,在这里就着一杯咖啡静静坐着,并做出了一个决定,这是折叠进来的故事背景(原因)细节“1”。做出了一个什么“决定”,朵拉不说了,由读者任性地去想象吧。只是到了高潮细节“3”。朵拉有意通过“美丽的回忆”、“抉择的桌子”等词语,暗示或者说引导读者的想象和体验那留白中的“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