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明】老男人和狗
住二楼的老男人留着长长的胡须，很少看到他牵着一条白色的长毛狗出来，狗的家在单元门一侧那个储藏间。
住一楼的婆娘在市场上摆摊卖菜，三轮车没停稳，狗就冲她叫，她弯下腰装作捡石子，狗退一步还叫。
老男人的房门被敲得山响，出来的老男人握着一枝画笔，说：“对不住，作为邻居我没啥表示的，给你画张像吧。”
婆娘把画像丢进自家的储藏间，午饭回家时，那狗还叫，她在老男人门口犹豫着，没好意思敲门。
“画的真好哎！”
“俺看不出它的好，昨天点炉子我差点当引火烧了。”
“那狗还叫？”
“欢着呢。这天晚上，我看见它嘴里叼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几个馒头和咸菜跑上楼，我跟过去，老男人接过塑料袋，抱着它亲。我口袋里的鼠药，就没好意思掏出来。”
那是冬天的后半夜，狗叫个不停。婆娘开了房门，那狗突然挤进来，撕扯她的裤脚，婆娘一脚把它踢出老远，它跑回来堵着门口傻叫，婆娘哪里睡得下，就又开了门，狗撕扯着她的裤脚上了楼，它两条前腿在老男人门上死命挠啊，挠啊。
那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救护车抬上老男人呼啸着远去。
第二天，提着礼品的女人敲开婆娘的房门：“谢谢阿姨，老爸有心脏病，如果不是您第一时间打了120，老爸早没命了。”
老男人和狗被女儿接走了。
第二年，卖菜婆娘的丈夫得了白血病，她到处磕头借钱，怎么都凑不齐干细胞移植六十万医疗费。婆娘正走投无路时，一个男人找到她说：“我给你丈夫出医疗费。”
凭啥？
大嫂，求您啦，把你手里的那幅画像卖给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