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明】街头有个老白
同行多了,生意自然就难做。没人来修车,老白就听京戏。现如今戏匣子有音儿还有画面,听着过瘾看着也带劲,老白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跟着唱,唱到尽情时他的下巴摇晃着,脚跟儿不由自主也离开了地面。
“大爷,补胎!”青年坐下来继续说:“谁这么不自觉,把啤酒瓶往马路上摔得粉碎,我还急着上班,真误事儿。”
老白听着京戏干着活,活还没干完,又来了一位青年,指着自行车后胎骂道:“真他妈缺德,喝完酒,酒瓶摔在马路上。”
老白的那段《盗御马》唱得正酣,又来了一位补胎的中年妇女,满肚子怨言说:“马路上那些碎玻璃碴子,我躲着躲着还是压上啦。”
老白忙得不亦乐乎,来补胎的人一个接一个。老白鬓角上有几滴汗水流下来,他也不是小岁数啦,三亩口粮田都没力气种了,只好包给了种粮大户二愣子,老伴瘫痪在床,每月靠国家给的低保和修车维系着日子,生活拮据些,但他活得舒服,乐观。
老白数着钱,一元,两元....,旁边补鞋的老崔说:“都像今天这么忙,老白要发财喽!”
听到发财二字,老白如坐针垫一样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关掉戏匣子,一边收拾工具,一边笑着用京剧唱腔回答老崔:“如果老白发了财,你吃肉来我喝汤。”
老崔听着过瘾,见老白忙活着收摊,便问:“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收摊干啥?”
“老夫有重要之事,不必多讲!”老白的戏曲说辞,逗的老崔用锥子捅破了手指。
马路上,老白奋力蹬着三轮车。他边走边朝马路看,走出一里路了还没找到,他没有灰心继续往前走,果然发现了那些碎玻璃。碎玻璃距离垃圾桶,只有五米,老白把玻璃清扫到铁簸萁里倒进了垃圾箱,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下午,老白又没了活干,他悠闲地坐在躺椅上,让冬天的太阳灼在脸上,他把戏匣子音量调大,亮起嗓子跟唱,他晃着下巴,不时抖动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