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英】线
火铺上,“回”字形的火塘里,栗木柴火呵呵欢笑、红焰升腾,父亲和儿子脸上的笑,一似九月菊,一如红杜鹃,久违而亲切。这一刻,牵扯林的那条线,随着旺火化为一缕轻烟。
林边吃年夜饭边与父亲唠嗑,父亲说孩子常常想爹妈,不爱说话,读书也就跟不上。林心里“咯噔”了一下。父亲还说,孩子说唱傩戏,倒蛮上手,有时学些跳小鬼、扮小狗的,像模像样。年轻人都出去了,搬演傩戏时,还得他这把老骨头亲自登场,扮演关公,炎炎烈日之下,舞刀求雨,直到天边出现乌云。
元宵一过,人们“呼啦啦”的出去了,热闹的年,喧哗的村,静默下来,林也要走,林觉得应该留下,但又不能留下,此时的林,出门挣钱的欲望分外强烈,林看到寨上元灿、昌木他们,都建成楼房,买了小车。
林和妻出门那天,带走了儿子。父亲站在尚有积雪的门口,目送他们。寒风如刀,把父亲脸上的菊刻得更深了。父亲的身后,雕梁画栋的百年木屋,在朝阳下闪着亮光。
林回望父亲,林觉得父亲目光如线,把自己牵扯得动弹不得。
父亲这时笑了。父亲说,你们出去好生做事,孙子好好读书,不用挂念我,我一个人在家,正好可以到别的村子,教些徒弟。
父亲的笑感染了林。林一身轻松,愉快上路。
林不知道的是,一脸笑容的父亲此时心乱如麻:这千年老戏,自己愿教,别人愿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