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
在场的公社书记揩了下冻得流出来的鼻涕，表扬才喜有觉悟了，还一锤定音：大队支书你能胜任了！
那年冬，雪下得社员出不了门。大队支书无能为力，被撤职了。队长想跟主任才喜抢位置，表现积极，骂云伯：地主分子不能跟社员一样不开工，跟我挑塘泥积肥去！
云伯就一天又一天哆哆嗦嗦挑塘泥，在茫茫风雪里一步挪三寸。
才喜得到了表扬，队长沮丧地耷拉下头。
才喜回家后得意地哼样板戏：手提红灯四下看……
爹眉头一拧：牛栏离村那么远，还吊死过人，别人都怕去，逼他一个人守夜是缺德！老婆哼一声：为做官做人不？
大家都在骂，才喜心里的兴奋就变为不安。那天在后背山碰到云伯，四周看看，悄无人迹，开口想解释，只见云伯嘴唇哆嗦，板着脸转身就走，踉跄的脚步都是怨恨。
过了年，云伯老伴去世，嫁到外地的独生女儿把云伯接走，才喜没有机会跟云伯解释，心里搁着个疙瘩。前年云伯突然回来，村头上被女儿和外孙用轮椅抬下汽车，就说回来找他。才喜心里砰砰跳，现在说不说得清楚？
叔呀，那年……
云伯赶紧摆手。侄子，那个大雪的冬天，是你让我有了活头……当时怕你对我露出好脸色被人发觉，故意气你。我在世时间不多了，今天特意赶回跟你说，莫见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