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赛小小说019号【“德阿杯”全国文学作品有奖征文】与狼为伴（刘武洋）

四十之上

　　
　　与狼为伴
　　刘武洋


　　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的那个深秋。
　　我和爱人从天府之国的四川省德阳市来到离哈萨克斯坦边境三十公里的卡拉苏（卡拉，哈萨克语，意为黑色或黑色的，苏，哈萨克语，意为水或河水）煤矿挖煤。我下井挖煤，爱人为工友们做饭，生活条件十分艰苦，但是工资能按时兑现。人们都说挖煤这活儿是“埋了没死”的苦力活，不过我们煤矿安全系数好，矿长也就是老板，每个月都会与我们下一次井，尽管是“象征性的”，可人家老板身子金贵，都做到了绝对安全，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干呢？所以我和爱人也就很适应和喜爱这里的工作和生活。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那天早晨，爱人对我说：“进趟城吧！没有用的了。”并嘱咐我一定上超市买什么或什么牌子的，并说买一些我喜欢吃的五花肉，可以多买点，因为上冻了，肉可以储放，还说记到给老家打个电话，要说我们这边“生活得很好”之类“筛子皮面”好听的话。
　　在爱人不停地吩咐声中我不停地点头，便上了从矿里拉煤去县城的便车。车主又是驾驶员的韩师傅，早已是熟人，他待人热情，喜欢帮忙。韩师傅祖籍山东，父辈当年支边来到新疆，而他生在新疆，长在新疆，是名副其实的疆二代。
　　已是严重超载的货车，时而沿着小河蜿蜒而下，时而围着山梁盘旋而上。一路上，韩师傅滔滔不绝地谈着他的故事。原来，他父亲在这矿上干过，下井挖煤，遭遇过塌方，赶毛驴车拉煤，遭遇雪崩，九死一生。而到了他这一代，生活和工作条件幸福多了，驾驶的车就是我们四川老家生产的“买车买南骏，致富走捷径”的南骏自卸车。准载三吨可以拉十吨，那时候超载根本没人管。韩师傅技术很好，轻车熟路，他还笑话我：“你真有福气，要是换到别的小媳妇穿金戴银，整天跳舞打麻将，不可能在深山老林里与你过日子。”我惭愧地苦笑着什么话也说不来。
　　“可能今天晚上会下雪。”韩师傅忽然改变了话题，他长期在山里呆，能预测天气变化。此时，昏暗的天空中下起了雨夹雪，雪花飘落在路面，立即就化成了雨水，路面湿漉漉的。而雪花飘落在路两旁的枯枝败叶上，呈现出一朵朵小白花，显得很荒凉。
　　抵达县城后，我很快办好了该办的事，还买了一个馕作午饭，天空中的雨夹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变成大雪，纷纷扬扬的。我焦急地等着韩师傅早些时候回矿里，因为爱人交代了“早点回来”。
　　回煤矿的路上，韩师傅开得特别快，而进山后，甩了几次“屁股”，都是有惊无险。雪越下越大，路面已被大雪覆盖，有的路段分辨不清哪里是路面，哪里是路旁的渠沟，车驶过留下了两条深深车轮痕迹。突然，货车一头栽进路边大坑，他眼疾手快，一个急刹，又急忙往后倒车，可车根本不听你指挥，后面驱动轮也看着看着滑向河滩。我真的叫苦不迭，而韩师傅急忙拿出铁锹，又铲又掏。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深秋的夜晚仿佛来得更早一些。我鞋子里灌满了雪水，冰冷刺骨，周身冷得瑟瑟发抖。而韩师傅一阵忙碌之后，车子启动仍旧丝毫不动，一气之下，他把铁锹一扔，对我说：“走！去哈萨克房子喝茶借宿。”山坳中隐隐约约看到有几间土坯房，房顶上堆放着许多草垛，那是牲口过冬的草料。韩师傅对沿途的牧民都很熟，我却固执地坚持要步行回去。他说：“我们现在是在半山腰，继续往上，沿着山梁走，在第二个山头斜插下去就是我们煤矿的后山，比走公路近十几公里呢。”
　　我拿着手电筒和爱人的“急需物资”。为了不迷路，我舍近求远，决定走公路。雪仍旧下个不停，伴随着阵阵北风，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大约走了十几公里的时候，仿佛听到身后有“涮涮涮”的脚步声，我回头用电筒一照，除了下着鹅毛大雪和地面上的积雪，什么也没有。我继续往前行走，再次听到“涮涮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次回头一照，一条牧羊犬朝我走来，不疾不徐，两只亮晶晶的眼睛发出蓝幽幽的光晕。可能牧羊犬的速度比我快些，从我左侧超过我时，我特意地用电筒照着它。发现它个子不大，全身灰色皮毛，躯干略长，有些枯瘦，一条大尾巴斜拖着。当牧羊犬在我身旁仍旧“涮涮涮”地行走，我的脚步也没有停留，与其为伴同行。因为速度不同，它渐渐地与我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消失在朦朦的夜色中。
　　我忽然一惊，那是一条狼，一条小灰狼，因为这里方园十来公里都没有牧民，也不会有牧羊犬，即使是牧羊犬，一般会吠叫。联想起前不久，牧民木拉提（提是伊斯兰圣经中的圣人，音译，用于人名，意为什么的人，木拉，哈萨克语，意为成功或胜利）家的羊圈，夜晚时被狼袭击，咬死三只绵羊，但没有叼走。我立即蹲下身子，扒开积雪，捡到两坨拳头般大小的鹅卵石，以防不测。如果它敢转身回来，我就用鹅卵石砸死它，刮它的狼皮，掏它的狼心，炖它的狼肉，敲它的狼牙（传说狼牙能避邪，很珍贵）。又想到，狼是有团队精神，后面会不会出现狼群，我后背一阵发凉。于是我脚下生风，如神行太保，一路狂奔。原来，狼只要没有受到惊吓或骚扰，它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况且我手握着让它畏惧的武器，那就是亮光。
　　远处，出现一缕灯光，我知道，那是从木屋里泄露出来的灯光，是我熟悉的一缕灯光。我推开沉重的木门，爱人正在火炉子旁打瞌睡。
　　“眉毛上都是雪。”爱人立即为我拂去头上和肩膀上的雪花，接着说：“回来了，我啷个没有听到车子声音呢？”
　　“韩师傅的车滑到河滩下了，我走路回来的。”我解释道。
　　爱人从炉子上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说：“我估计你会赶回来的。”
　　煤矿里，其它物资都缺，唯独不缺煤炭，火炉子烧得通红，屋里温暖如春。我一边吃饭一边给爱人讲述今天晚上与狼同行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得十分惊险。她双手托着脸庞，望着我，眼睛一闪一闪的。她说：“我就知道你会编故事，逗我开心！”
　　不论爱人信与不信，那夜，我与她紧紧地相拥而眠。




　　邮编835500
　　新疆特克斯县一环新奇大楼喜洋洋批发部刘武洋
　　微信号：13179993947
　　电话:13179993947
　　

飘尘

精彩的故事，遗憾不太切合本次征文的要求。

尚铭

叙述有点啰嗦

肖福祥

好！

好文！

点赞！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