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富多彩的生活浪花

李俊科

丰富多彩的生活浪花

——赏读李俊科先生的新作《山村细雨》

刘锋

这是一部小小说集。

   几年前，我曾为俊科先生的文集《后凹，远逝的记忆》写过一篇序言，该书是一部以回忆性纪实散文为主的集子，其中收录了三篇小说。我会惊奇地发现，作者具有写小说的潜能：不论是材料的取舍，情节的安排；不论是人物形象的塑造，语言的运用，都非常得体和入道。难能可贵的是，三篇小说，各具特色：《可敬的患难夫妻》，其内容几乎涵盖了主人公的一生；而《心病》却是短暂时间内发生的事情，作者会巧妙地驾驭题材，取舍得当，突出了人物形象。我曾对作者戏言，你将来会成为一名小说家。时隔两年多，一部厚重的小小说集子《山村细雨》竟赫然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不能不令人感到惊叹、欣喜和钦佩。

  在这里，由衷地向作者俊科先生表示诚挚地祝贺！

一

  小小说这种体裁，其实并不好写。它需要用简约的文字，尽可能地涵盖作品所阐发的较大的容量。其中包括思想感情的表达，人生哲理的揭示，人物形象的塑造，没有坚实的文学功力是不能为之的。

  我觉得，文学功力的概念，首先应是对社会的观察，对生活的提炼。文学作品是生活的反映，离开生活的文学作品是绝无仅有的。我们常说，长篇小说是社会生活全景式的反映，短篇是生活的横断面，而小小说则是生活的浪花。我们小小说的作者，由于作品篇幅短小，文字有限，因此会尽可能地去扩大自己的生活面，在广阔的社会背景下去摄取自己所需要的素材，始能长盛不衰地去完成、延续和发展自己的作品创作。《山村细雨》的作者俊科先生是深悟此道的。

  纵观他的作品，反映的生活面非常广阔，几乎涉及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工矿农村、机关学校、商店医院、家庭生活、……甚至于街头小景，如《等车的小姑娘》《陌生人》等，这些统揽于作者的笔下，化为作品中人物活动的广阔的社会背景；在时代背景上，作者写了古代、大集体、生产队；在题材挖掘上，有历史传说、民间轶事、寓言故事等，统以小小说的形式出现，编织着曲折动人的故事，刻画着自己设计的人物形象，歌颂着爱情、亲情、友情的美好，抒发着自己对人生的认知和感悟。

  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并不是简单地交代生活背景，而是将生活背景和人物活动（包括心理活动）紧密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例如《妈妈，你在哪里》，“妈妈，今天我生日了，你在哪？早上起来，我就去找妈妈”，“我”猜想，“妈妈在为我做吃的”，“在给我缝补衣服，为我准备上学的书包”，然而找遍了，“只是没有妈妈的身影”，又猜想，“或许是去菜地了”，“是不是去厕所了”，结果都没找到，“妈妈，你在哪里？我急切地在书柜里寻找我撰写的书稿，里面有我妈妈的故事。原来，妈妈在我的思念里”。短短数百字，母亲对儿子的关爱，儿子对母亲的思念，亲密的母子关系，表达得淋漓尽致，催人泪下。

再如《特殊婚礼》，新娘“兰花身段修长，披上白色婚纱漂亮极了”， 准备“在今天上午十一点”和爱人大海“举行结婚典礼”，突然地震了，“泥土房轰然倒塌，石块从山坡上呼啸着落在山谷里。工人们正在休息，被这突变惊呆了，都纷纷往旷野狂奔、呼喊”，而技术员大海却在隧道里坚持检查工作，并没有退出来。隧道经受住了地震，“我们胜利了”，“我们结婚了！大家围着他俩狂欢着，喧闹声在峡谷里回荡”。特殊的生活环境，特殊的婚礼，两者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塑造了一对新人的形象。

二

   文学作品是表情达意的。不论何种文学样式，都是通过对客观事物的描述，来传导作者自己的主观意识：爱和憎、美与丑、立与废、歌颂与鞭挞、赞成和反对以及美学价值的体现和欣赏；主观意识模糊和模棱两可的文学作品是不存在的。记得唐代诗人刘禹锡有句名言：“片言可以明百意，坐驰可以役万景。”这不单是告诫我们文学语言的简约，且也道出文学作品主观和客观的辩证统一。

  换言之，文学作品是通过人物形象的塑造来表达作者自己的思想感情以及对现实生活的认知、对人生的体味和领悟。而由于作者的世界观不同，性格和经历不尽一致，反映在作品里的立意和思想感情也就有所差异。纵观俊科先生的这部新著，令人欣喜地看到，作品的基调是健康的，情绪是昂扬向上的，主人公的形象是突出完美的。作者通过人物形象的塑造，在传导着自己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人生价值的积极体现以及对美学意识的追求和弘扬。

  举例《撞了谁》，故事非常简单，只是街头一幕：狗娃开着手扶拖拉机到城里卖西瓜，不幸撞上了面的小车，“面的司机从车上下来，指着地上的狗娃大吼”，要求赔偿，“钣金一下至少也得五七百”，“ 狗娃一看懵了。他知道城里人不好缠，想不到司机更不好惹”，忙给司机讲情，“我家里的老母亲还卧病在床，想早点卖完了回去照顾她”，想不到司机仍是不依不饶，硬让狗娃用西瓜作为赔偿，直到把小车的后备箱装满……谁知作者笔锋一转，“这三百块你带回去，给老人家买个补品。司机丢下钱，关上后备箱，开着车径直走了”。“找你零钱。狗娃举着手，愣愣地站着”。真佩服作者的构思巧妙，剪裁得当。短短一段文字，不但塑造了富有同情心、可敬可亲的面的司机的形象，尤昭示了在社会主义制度下新型的人际关系。

  在这部文集里，许多篇目都颂扬了人之间的感情的和谐和美好。正是这种和谐和美好人际关系，在连结着人类，连结着社会，更在弘扬着人间大爱以及真善美的道德文化。

例如《父亲》，“父亲五十不到，就得了胃癌，还是晚期，大家不想告诉他”，“我上大学了”，由于对父亲的牵挂，过马路，撞到汽车上，“眼角膜严重损伤”，有人捐献了眼角膜，得以治愈，出院了，上门道谢，谁知捐献者竟是自己的父亲。“听了母亲的话，我流泪了。左眼流的是父亲的幸福泪，右眼流的却是我的心酸泪”。写的是亲情。但我想，文章所揭示的，应是大爱。如果是另一个大学生，病危的父亲，也同样会捐献出自己的眼角膜的。

  仅举两例，我们足可以看出，整部集子的基调是健康的、昂扬向上的，充满着激情，充满着大爱，给读者以正能量的传导和感染，引导读者去努力追求美好的事物和享受美学意识所带给我们的精神鼓舞。

记得一位作家说过，以简约的文字，揭示出更为深刻的意义。俊科先生做到了。

三

  小小说作为一种文学样式，也有自己独特的创作方法和技巧。我以为，“微、新、密、奇”应是小小说的特点和创作要诀，即我们常说的，篇幅小、出新意、结构紧密、结尾奇特。读了这部集子，我以为作者在这些方面是下了功夫的，且非常成功和圆润。在这里，我想就作者比较突出的两种方法作以分析和评述。

  一是通过对话来展开故事情节。因为体裁限制，小小说不可能像其他小说那样大段地描写场景和铺叙故事情节，它只能在有限的文字内讲清自己的故事，树立起人物形象。在这部集子里，我们会发现作者独辟蹊径，一改传统的叙事方法，用人物对话的方式展开情节，当然，有时还需要读者的配合，需要读者展开自己的想象，始能完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创作。举例《老兵》：

  “你们的绵羊下崽了，我给你送回去吧。放学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大爷。家里没人照护，还是留在羊圈里，我们给你报酬。不用，就放我这儿。午饭后，我去羊圈，大爷正在做饭。不用进来，我抱给你看看……”

  这里没有作者的铺叙，然而事件、场景、人际关系以及人物的音容笑貌全跃然纸上。

  再如《任性的丫丫》：

  “不要光知道玩，你得操心了。顺畅看见小女儿丫丫，总想教训她一顿。你不用管，我喜欢。丫丫脾气倔，聪明但很任性。和你一样大的修贤考上了研究生，莎亚去了省城， 就你还在农村打工。她不语，也不看爸爸一眼，只管抠手机。颖比你小，孩子都抱上了。我不想考虑。你不用操心我的事儿，想操心，就去带你的外孙女。眼不见为净，顺畅只好去了大女儿家……”

  一段对话，寥寥数语，父女两个各自的性格特征、心理活动以及矛盾的焦点都活脱脱暴露在读者面前，省却了大段的铺叙和交代。写到这里，我们不能不佩服作者用语的简洁和方法的巧妙。

   二是自然地叙述故事。尽管作者在自己的作品里，也在追求和实践着“微新密奇”创作法则，但我会惊奇地发现，有些篇目，却是按照故事进展的顺序，自然地安排情节，全篇没有悬念，没有包袱，也同样写得成功，具有感人的力量。举例《一袋细黄土》：

  故事非常简单，有福和石头是一对好朋友，自小就在一起玩，“搬梯子掏鸟窝，上树摘红枣，清水塘里扎猛子”，后来有福到城里工作，并盖了新房，在“新院子里留下一块空地，想栽点花草”。新房落成了，要待客，有福不想告诉石头，因为石头“三十好几了才娶了一个不会做家务的哑巴女做妻子。他里里外外累得五老七伤，生活困难”。然而待客那天，石头却来了，来得很晚，“眼看快到开饭的时间了，才看到石头背着编织袋，蹒跚着出现在门口。满满的一袋，估计有七八十斤……大家打开编织袋看时，都惊呆了”接着是石头一段话，“我没有啥礼可送，就送这一袋菜园细黄土。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工作了，进城了，咱们就不能在一起玩了，这黄土咱们都玩过，你把它倒在花坛里，咱们不就又在一起了。你看到花花绿绿的时候，就看到咱俩小时候在一起的情景了”“有福握住石头满是厚茧的手，泪水模糊了双眼……”

  前边的所述的留块空地准备栽种花草，似乎是个铺垫，而后边石头送袋细黄土似乎是个照应，是抖包袱，其实不然，是个完全按照情节的发展自然出现的。因此我们应视作自然叙述故事，是作者一种独特的写作方法。至此，我们也不能惊叹作者构思的精巧和创作方法的圆熟。

四

   当然，并不是说俊科先生这部集子没有缺憾，譬如说由于篇幅限制，文字简约，有些情节的衔接不够明显，立意有点模糊，令读者费猜。但瑕不掩瑜，纵观全书，不论从材料的选择，人物形象的刻画，思想感情的表达，构思的巧妙以及语言的运用，可圈可点的地方还很多，特别是能把历史传说、民间逸闻以及寓言故事作为素材，引入作品，拓宽了小小说选材的领域，丰富了书写内容，是值得称道的。

  我的行文就要结束了，我会不自觉地想起老作家丁玲的一段话：“在生活中，即使是在极平凡的生活中，作家一定要看见旁人能见到的东西，更要看见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小小说是生活的浪花，我们相信作者在今后的创作实践中，随着技巧的不断提高，扩大视野，不但要述写旁人能见到的东西，还要发掘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创作出更加绚烂多姿的优秀作品。让生活的浪花怒放得更加丰富多彩，更加娇艳夺目！

  ——作为他的朋友和读者，在真诚地期待着。

      2020年7月8日于养心斋

连云港滕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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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滕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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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云港滕敦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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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思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