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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飘尘 于 2019-7-27 21:11 编辑
防什么呢(小小说) 文/代应坤 欧阳铎只读了3年私塾,爹就不让他进学堂了,他哭了几场,爹也不理他,让他哭,等哭得差不多了,在一个初秋的早晨,带他上乌蒙山。 乌蒙山山峰高,悬崖峭壁,雾气腾腾的,除了砍柴人和采中草药的,几乎没有人出入;这里聚集了不少蛇,十多个种类,常见的有剧毒的眼镜蛇、金环蛇,也有无毒的赤链蛇、翠青蛇;这里的中草药多得出奇,山上的一草一木皆可入药。 欧阳铎上午跟着爹采集中草药,午饭后,三三两两的求医者,断断续续往家里赶,爹忙着望闻问切,他就在一旁做搭手,一刻也不闲着。 这样的日子过了不短时间,欧阳铎有些飘飘然。他爹上集镇剃头那天,家里来了不少求医者,比往常都多,屋里屋外站满了人,欧阳铎一屁股坐在爹的扶手椅子上,说,实在等不及的,到我这儿来,瞧我的手艺! 人们上下打量着欧阳铎,微笑不语,没有人动弹。 一个捂着肚子嗷嗷叫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一头一脸的汗,被家人架到欧阳铎跟前,家人说,闲着也是闲着,交给你了! 欧阳铎只简单看了看,就掏出银针,对着病人的腹部、脚拇趾扎了几针,一袋烟工夫,病人安静了,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爹回到家时,欧阳铎已经接待了4名病人。爹满脸狐疑地看着儿子,说了声“瞎胡闹”,便把已经诊断过的病人复诊了一次,爹俩的诊断差异不大。 爹是在那年的夏季过世的。天刚蒙蒙亮,他就背着竹篓踏着露水,到山顶采集“云雾草”,不料脚一打滑,滚下山坡。这位谨小慎微的中医郎中,没有被乌蒙山上的毒蛇袭击,也没有在配药、试药时中毒,却输给了4200米的山峰。 17岁的欧阳铎接替了父亲的营生。父亲生前的三句话他记在心上:上山防蛇,下山防坡,试药防毒,别的不要防。 欧阳铎的诊所出奇地红火。爹爹在世时,双门铺一带的人,从来没有来求医过,他接手才二年,方圆二十里地的病人都来了。这其中的原因,除了欧阳铎的医术地道之外,与服务态度也有关,他总是笑眯眯的,没有脾气,就连意中人被人横刀夺爱,他似乎也没有强烈的反应。 欧阳铎跟司马坦都是大邱庄的,而且还是一个私塾老师教的,当初,如果不是欧阳铎爹中断了儿子的学业,这两位同门兄弟还真的有一争:巴掌大的地方,只能有一个教书先生,谁当了,那一位就没有了营生。命运之神很公平,居然让欧阳铎当郎中,司马坦做教师爷,井水不犯河水,多好! 插曲与那场喜酒有关。一次,邻庄的兰兰随爹到大邱庄吃喜酒,帅气而斯文的欧阳铎让她眼睛一亮,两个人躲在屋后说了不少话。 这一切没有逃过司马坦的眼。 喜酒之后,兰兰突然有了晕恙,她就三天两头来找欧阳铎。来一次,弄点药,回家就有了效果,但效果顶不长,随便犯。 某天,欧阳铎正给兰兰把脉,兰兰爹铁青着脸跑过来,拽起兰兰就走,兰兰不走,被爹重重打了一巴掌。 兰兰爹是保长,一言九鼎。任凭兰兰怎么哭怎么闹,几个月后,兰兰进了洞房,新郎官是司马坦。 那些年,司马坦和欧阳铎见面也不讲话,司马坦的家人患病,跑外村治疗。一次,兰兰抱着二孩来到欧阳铎的诊所,屁股刚挨板凳,司马坦气喘吁吁地跑来,说了声“贱货!”捉住兰兰的胳膊就走。 欧阳铎的名气就像盛夏的庄稼,拔节,疯长。除了县城那家医院,没有一家诊所有他的红火。别的郎中就骂:挣那么多钱干啥?早晚摔死,让眼镜蛇咬死!话传到欧阳铎耳朵,他不吱声,依然采药、配药、试药,徒弟他不敢用,怕出事。 这天深夜,欧阳铎被急促的捶门声惊醒,一看,是司马坦和兰兰爹几个人,兰兰生下孩子后,出现大出血,也不愿到欧阳铎诊所,兰兰爹一巴掌劈过来,才把女婿打醒。 望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兰兰,欧阳铎也不说话,只管忙,快天亮时,兰兰头一歪,去了。 次日,司马坦一纸诉状递到县衙,欧阳铎被推推搡搡弄进牢房,欧阳铎双膝跪地的那一刻,仰天长叹:爹,您教我一辈子防山防蛇防药,唯独不教我防人,这世道,唉...... (1500字) 通联:北京市海淀区阜石路甲69号西山国际城七号楼217 北京市安都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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