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闪韵杯”第一届全国闪小说大赛192】秀申偷谷子

孙宗会

秀申偷谷子（“黑土闪韵杯”闪小说征文大赛）

媳妇抱着孩子直掉眼泪，秀申吧嗒着旱烟：“别哭了他娘，越哭奶水越少。”
    “你就知道吸烟，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啊？去年偷了几块山药，村里一开会就批斗我。”
    媳妇哭了起来：“小儿，一生下来就让你挨饿，娘对不起你啊。”哭声把孩子吵醒了，小家伙一咧嘴就哭开了，可哭声比蚊子嗡嗡也大不了多少，媳妇更伤心了，“他爹，孩子连哭的劲也没有了。”
    秀申蹭地一声跳下了炕：“偷一次是贼，偷两次也是贼，他娘的，我豁出去了。”
    媳妇一把拉住秀申：“他爹，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
    “你瞧好吧。”
    秀申把口袋塞到怀里，就向村北摸去。
    村北有一口废弃的砖窑，砖窑西边不远就是第一生产队的打谷场。秀申趴在窑上向打谷场看去，场上挑着两个电灯泡，看那亮劲最少也得一百度，场中间三堆高粱一堆谷子，看场的四个人还没有睡。秀申耐心等着。
    估摸到了后半夜，四个人在窑下撒尿后围着谷堆躺下了。又过了一会儿，估计那四个人快睡着了，秀申掏出弹弓向灯泡打去，只听啪啪两声，谷场上一下子黑了。
    “有贼！”四个人一跃而起，手电筒四处乱照，可折腾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四个人又困又累，往谷堆上一躺，很快就睡着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呼噜声。
    秀申摸下砖窑，轻轻走到谷堆边，枕着谷子在四个人中间躺下了。躺了一会儿秀申坐了起来，用手捅捅左边，左边鼾声依旧，捅捅右边，右边鼾声依旧。秀申又躺下了，把口袋铺在身边，一边打着呼噜一边往口袋里拨拉谷子。口袋装满后，秀申背起口袋往北走去，绕了一大圈才回到家里。
    第二天一早秀申就去大队部碾米，开磨的老崔抓起一把谷子在手里搓搓，“秀申，这谷子不赖啊。”
    “跟俺姑姑借得，俺媳妇怀不够吃，给她熬点粥。”
    “坐月子喝小米粥最好不过了，我给你多碾一遍。”
    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有一天在村口晒太阳，老崔说：“你们看《牛城晚报》了没有？报上说一个小偷偷车子，车子上锁着两把锁，小偷鼓捣了半天才打开了一把锁，一气之下把车座子偷走了。”
    秀申一听就笑了：“这家伙也太笨了，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一边笑一边把当年偷谷子的事说了。
    老崔凑过来：“秀申，你得请客。”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给保了几十年的密，你还不应该请客啊？”
    “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一去碾米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干好事，你说那谷子是跟你姑姑借的，可头一天我在集上碰见你姑姑了，你姑姑说儿媳妇坐月子，家里一点米也没有了。”
    “那你怎么不检举我啊？”
    “检举什么啊？那年头吃不饱，有几个没偷过生产队的粮食啊，是不是啊？！”
    “哈哈哈。”几个老头都笑了。

宋劲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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