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小小说038号【“德阿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有奖征文】老伙计

林健

老伙计
文/林健

　　老伙计是个成名的匠人，泥木活做得好，十里八村的瓦房草房都是他领着建的；还有送葬的棺材，也大多是他或者他的徒弟做的。
　　老伙计比我大四十六岁，1979年我高中毕业的时候，老伙计已经六十三了。
　　老伙计不是我叫成名的，我们村里，无论年龄大小，无论辈分高低，只要是男人，都叫他老伙计。他会因年龄不同，回叫别人老伙计，或者小伙计。
　　我是他的小伙计。应该是十岁那年，我家建房，老伙计在院子里做房梁、修檩条、截椽子。我蹲在一边看，那明晃晃的锛头在老伙计手中上下舞动，很好看。我问他：“老伙计，我长大跟你学木匠吧？”
　　他停手，笑着看我：“中啊小伙计，快点儿长大，我收你当徒弟！”
　　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我回村做了民办教师。
　　学校建房，老伙计领工。那天，我上完课，去工地找老伙计讨烟抽。见了面，问他：“老伙计，你有香烟吗？给咱一根。”
　　老伙计停下手中活，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撂给我，笑道：“全给你，小伙计！”
　　我接过，抽一根，又撂给他：“一根就中了。老伙计烟瘾大，你留着吧！”
　　老伙计脸一沉，随手又把香烟撂给我：“送出手的东西，哪有再收回的道理？小伙计要是嫌弃，你扔到垃圾坑去吧！”
　　我赶忙道歉：“对不起，老伙计！我收下就是！”
　　再后来十多年交往中，我和老伙计成了忘年交。因为建筑用材的改变，也因为火葬制度的落实，老伙计逐渐失业了。失业了老伙计经常到我们学校来，我已经做了校长，接待老伙计比接待领导要舒畅多了。
　　1993年秋季的一天下午，老伙计到学校找我。一见面，他掏出十元钱，递给我：“小伙计，欠你的钱，该还了。”
　　我推开他的手，故作恼怒地说：“我给你顺便买的药，说好是送你的。你要是嫌少，就把这张纸撕了吧！”
　　他摇着头，强行把十元纸币塞给我：“今天不同往日，你必须收下！”
　　我再次拒绝，却发现他眼里闪着泪光。
　　我收下了，给他让座，准备沏茶。他拒绝了我，没有停留，拄着拐杖，蹒跚离去。
　　第二天上午，学校门卫告诉我：“林校长，老伙计死了！”
　　我一愣，顺口反驳：“胡说！昨天下午我俩还见面呢！”
　　门卫说：“没胡说！是上吊死的，自杀！”
　　我头皮一紧，打了一个冷战，没再说话，转身出了校门，向老伙计家奔去。
　　老伙计已经躺在草铺上了。干净的送老衣裳穿得很整齐，一方手帕盖住了他的脸。
　　我走上前，俯身，小心揭开老伙计脸上的手帕。老伙计面容安详，没有传说中的吊死鬼那样骇人。
　　老伙计终生未娶，给他养老的是他的侄子——在乡村，这个侄子应该是老伙计的过继儿子。他哭着说：“林校长啊，我爹这样走了，叫我如何做人啊！”
　　我含泪安抚他：“老伙计得了绝症，他说过不想连累你们，谁知道他会这样做啊？”
　　为了我与老伙计的交情，我给老伙计送了一个花圈，挽联是我亲自写的：
　　毕生耿直随君去，一世清名后人传。
　　我还恭恭敬敬地写上与老伙计可能不够相称的挽辞：林根尚先生永垂不朽（1138字）

　　地址：河南省伊川县双语实验学校鲁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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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18937990959（微信同号）
　　QQ：1749792418

雪狼

鲁老师把一个毕生耿直，一世清名的老伙计呈现在读者面前！欣赏佳作！

肖福祥

好文！

支持！

大顶！

林健

雪狼 发表于 2018-11-17 20:24
鲁老师把一个毕生耿直，一世清名的老伙计呈现在读者面前！欣赏佳作！

感谢老师关注与鼓励

林健

肖福祥 发表于 2018-11-18 09:26
好文！

支持！

谢谢兄长，顺祝冬安

陈德君

唉，这老伙计怕连累别人，寻了短见。

学习了，问好林老师！

飘尘

学习佳作

蒋玉巧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