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赛小小说024号【“德阿杯”全国小小说、闪小说有奖征文】埋单

邬笋林

                                                                          埋单
                                                                                                  邬笋林
      很多年，母亲的生日一直在老家过。吃的、喝的，母亲提前备好。亲戚、朋友、邻居们都来，坐好几桌。通常要忙一两天，母亲虽然累，但高兴。
      今年，母亲同往年一样，所有东西都已提前备好。就在临近生日前两天，大儿子打电话回来，说要接母亲出去旅游过生。大儿子还说，人老了是一年不比一年，没个父亲在你身边打帮手，能少累一次是一次。母亲既没反对，也没立即答应。母亲说了好一通话，意思是要小儿子表个态，这事才有定夺。此时，小儿子正在大儿子身边，随即拿过电话，叫母亲不要想得太复杂，过一个快乐的生日才重要。
      事情就这样敲定。
      母亲认识很少字，到了景点，经过晚辈们一一介绍，那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的智慧杰作，无不让母亲点头称赞。显而易见，母亲是开了眼界的高兴。
      可第三天，母亲似乎力不从心了。这是吃晚饭时表现出来的。满桌都是母亲爱吃的家常菜，没吃几口就说饱了。问母亲是不是舟车劳顿了。母亲的回答显然敷衍了事。这让两个儿子的心里不好受，本来让母亲出来高兴，现在弄成这般糟糕的状况。
      后面还有精彩的景点，可再怎么劝，母亲死活不去。
      不去的原因，儿子们略知一二。母亲一辈子说钱如沙漏，要用到刀刃上去。这两天，每吃一顿饭、每买一次门票、每住一晚宾馆、每购一次纪念品，母亲都会挤去埋单人的身边，看着鲜红的票子如开门的羊儿如数出了圈门。儿子们就在母亲那些细微的动作和话语背后着手分析，可以肯定的是：母亲认为这样不值，不想再这样破费下去。
      母亲闹嚷着要回老家。儿子们觉得这样不好，母亲装着心事回去，终究放不下心。就再也不提旅游这事。认为陪在母亲的身边说说话，也许能明白整个事情的十之七八。
      真是如此，不提旅游一事，母亲的状态果然好转。
      就开始唠家常。话是母亲启头。母亲撇开自家，说起老家邻居的事情。说邻居王大叔，苦累一辈子，老了没捞个清静。现在王大叔没劳动能力，吃穿靠儿女。也不是儿女不孝顺。为的是儿女之间的事情。多根葱少瓣蒜、月大月小都在争吵之列。那个没日没夜的争啊吵的，一个比一个凶，似乎都有理。现在呢，当面是笑，背后提刀。王大叔想是早些年，一人一顿棍子打呀，现瘫痪在床，只有认命的份啰。
      不知不觉唠到晚饭时间。
      晚上说是吃海鲜。母亲听说过，那海鲜坐了飞机来让人吃，不是个便宜货。但见满堂儿子、媳妇、孙子们那欢呼雀跃的样子，还有一些儿子们的朋友也要受邀而去，只好随大流。
      母亲吃得惯，吃得省。
      就快吃完时，小儿子招了服务员过来，说是把单埋了。母亲看得意外，看得真切，这顿海鲜大餐，确实是小儿子从自己身上掏钱出来埋单。当小儿子把钱如数交给服务员后，母亲开始合计，这跟大儿子头两天的花费几乎持平。
      回住处时，母亲不愿坐车，要小儿子陪着走路回家。一路走一路说话。母亲问起小儿子为啥前些天只埋小单。小儿子如醍醐灌顶，调转话头回应母亲，难怪您不继续旅游，难怪您要闹嚷着回家。
      有了这个结果，母亲觉得没一气走之是个正确的选择，称心如意地回到老家。
      但母亲不知道，请吃海鲜对小儿子来说，是个很大的负担。小儿子埋单的钱，是大儿子事前硬塞给他的。
      大儿子丁宁周至给小儿子：这辈子的兄弟，下辈子不一定是了，啥事好说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无论什么情况，也不能让母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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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应坤

写得真不错，正准备高亮呢，结尾那几个字把我弄懵了:"大儿子丁宁周至给小儿子。"  邬老师能解释一下吗？谢谢您。

邬笋林

代应坤 发表于 2018-8-12 14:33
写得真不错，正准备高亮呢，结尾那几个字把我弄懵了:"大儿子丁宁周至给小儿子。"  邬老师能解释一下吗？谢 ...

丁宁周至是个成语，意思是：再三细致地嘱咐。形容办事谨慎周到。谢谢代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