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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蔷薇满院 于 2018-8-6 11:44 编辑
乡邻 （小小说） 蓝鸟
铁路对面就是灰窑和采石场。 他就在那儿打工。 这条几乎废弃的铁路现在只是偶而有临时火车通过。现在她站在锈蚀的铁道中间，望着两条捱着，却平行的铁轨伸向远方，往事像一列轰隆隆的火车，呼啸从心底穿过...... 他们原是陌路人，是在火车上偶而认识的。 原来他家和她邻村，只隔一条小河。 他俩都是外出打工的农民工。他在铁路那边采石。而她在铁路这边一家内衣厂。他们说到人生地不熟地方，乡邻要有事沟通，相互照应。 于是，下工了，他常和她到这铁路上散步。他是个高大强壮的中年汉子，有点木讷，平时很少说话。她也沉静，不爱言语。总是低头数着一根根枕木，两人并肩默默前行。直到夕阳把他和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喜欢看她那双纯净的眸子，好像不说话也能看到她心里，他说他有个未出嫁就生病死了的小妹，眼睛就像她。她不好意思说，她喜欢闻他衣上散发的汗味，好像有他在心才踏实。 有一次，他们谈到各自的工作境遇。 她说，厂里那私人老板真抠，饭菜就像喂猪的，做饭都是买发黄的陈米，进食堂就想吐，可不吃肚又饿.... 他说，可不是，石场老板也一样狠，喂饱你，巴不得你早上六点就打石呢。 第二天来的时候，她看见他手上搂着个白布包，走近了。打开布包，塞给她两个大馒头。说，吃！以后发霉的米饭少吃点。每天给你带两馒头。她泪珠儿湿了眼眶。她感到亲人般温暖，心里像感受冬日的暖阳。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日子长了，人们就有了议论。有人说，那俩是兄妹吧，也有人说，好像对“野鸳鸯”。 说兄妹的人说，看那汉子年纪不小，那女孩像黄花闺女。两人间看不出情人的亲昵，就像老哥护着小妹。 说是鸳鸯的说，谁说得准呢，现这世道，外出打工，男女寂寞，在外鬼混的事多呢。 这话传到内衣厂老板耳朵里。老板嬉皮笑脸地逗挑她；听说你有个野男人？两个馒头就搭上啦?美妞儿，愿不愿跟我上床？我给你吃香喝辣的.....说着动起了手脚。她的脸气的绯红，扇了老板一个耳光，捂住脸往外跑....他知道了这件事，带着两个弟兄，闯到那老板办公室，狠狠揍了老板两拳：先给你两馒头尝尝，再敢欺负我小妹，拆你骨头喂狗.....看他结实得像门板，那老板吓得像缩头龟，再也不敢起歹心。 下雪的一天，她接到家里的信；爹病了。爹他病得不轻。得的是肝癌，送了县医院，需要用钱....她吓坏了，接着眼泪哗哗流了，她平时省吃减用下来，手头也只有六，七百块钱，她坐在铁轨上嘤嘤啜泣..... 那天，他打石时受伤来得晚了点。他出现在她面前，解开那个白布包时，她发现他右手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他说，妹子，别哭，我这.....他塞给她一个厚厚的破信封，里面是他的全部积蓄。 她说，大哥，咋能要你的,你也不容.....他止住她的嘴：别说，收下吧，谁叫你我是乡邻呢。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他的手。是那样暖。宽厚的掌，满是茧，粗糙手指被石头划得伤痕累累。她抚着他的手。突然一阵心酸，泪珠儿再一次湿了眼眶。夜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头发，他用手指替她理了理，他脱下身上那件破得露絮的棉衣，披在她身上...... 铁路那边采石场要停止开采了，上面说。那边山体滑坡。采石场栽员了。他也要走了。 临走，他对她说:妹子，我要走了。她说：大哥，咱命咋这苦呢？ 他说，咱是农民工啊，打工哪有不苦的。我到南面去找找活计。 他叮嘱她,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啊。现在在外找工不容易.咱是乡邻，明年回家过年见。 他和她就这样分手了。
后来。她没有了他的消息。
现在，她也要离开这里了。内衣厂发生了集体食物中毒事件。还死了人，老板被抓了，厂也关门了。
她一人站在锈蚀的铁轨中间，路基上已长满稀拉拉的杂草。抬头望见两条捱着，却平行的铁轨伸向未知的远方。眼前一片迷茫。旧日的轨迹依在，那趟火车轰隆隆地从她心底呼啸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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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8-8-4 16: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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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3 12:56: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