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赛小小说010号【“德阿杯”全国小小说、闪小说有奖征文】麻雀自杀谁之过

王启祥王启祥

麻雀自杀谁之过
文/王启祥
        我年已近古稀,然而久久不能忘却的是童年的麻雀。
        记得孩童时，家乡麻雀之多，可谓密密匝匝。一到傍晚，麻雀成群结队，在各家屋脊和洞前叽叽喳喳地叫，或一只独唱，或两只私语，或三五成群开着小会，或几十上百只的开着他们的舞会。那份热闹啊，现在就别提了。
        当然，那时其它种类的鸟儿亦多，但其数量都不及麻雀之多。特别在鸡舍，鸭舍和泔水桶边，往往一、二十只麻雀围在那里，见人来，“扑棱”一声，又都窜上屋顶。若是生产队晒谷子，晒谷场旁之屋顶和树上，往往是几十只一群，眼睛贼溜溜地盯着人，一有机会，就速扑而下，稻田熟时，田里更要敲锣打鼓，以赶之。
        后来，麻雀成为了“四害”之一。说麻雀越来越多，与人争粮，于是乎，那时发起了轰轰烈烈的“灭雀”运动。其规模之大，手段之惨，时间之久，空前未有，人们想尽各种办法把麻雀迫向死路。
        一时间内，鸟枪尽情地发威。鸟枪里装有硝和细铁条，扣下扳机，就发出一大束。往往一枪击出，几只麻雀便会落地。有时候，当众多的麻雀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却突然死在人们呜隆隆的枪口之下。一天之内，我们镇上就有成千上万只麻雀丧命，以至于很多的小麻雀在嗷嗷待哺中夭折。
       夜晚来临时，麻雀们在极度的惶恐中度过了一天，正想放松一下疲惫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然而，噩梦又开始了。人们把楼梯架在屋檐，用布袋把巢洞口包住，再往巢里赶。由于麻雀是夜盲鸟，当它们向洞口逃生时，就被布袋套住。巢中那些尚不会飞的毛茸茸的幼体，即被掏之，活活摔死。即便是鸟蛋，也成了人们的美食。一时间，不知道多少雀儿被满门抄斩。
       另外，人们还用渔网抓，用药浸米等各种方法，以捕之。
       但即使这样，仍未能全歼。于是，镇里就发动抓活的。即几千人在同一时间里，把家里的脸盆，铁桶，锅盖拿出来，站在田野上，空地上，屋前屋后，山上，连屋顶亦站满了人。当看到麻雀时，人们便极力敲响了手中的家什，之时，各种铁器之声霎时大作，天地间风云突变，把麻雀吓得一直飞，不让其休息，直迫得麻雀飞得丧魂落魄，筋疲力尽。由于麻雀不能远航，这时的麻雀只好掉在地上直喘气，眼巴巴地看着人们把自己抓到。
       至此，幸存的麻雀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
       据说，麻雀家族中也有首领。这天，麻雀首领终于讼言诛人，它泪眼婆娑的对劫后孑遗的麻雀们说：
       “亲爱的雀胞们：大家知道，近来有人把我们当作最大的死敌看待，谓我们与其争粮吃，要杀尽我们。其实，我们非特吃粟米，还吃害虫。我们协力维护生态平衡，功不可灭。但他们却对我们雀族进行了戕害，这实属奇冤！而今，他们不分春夏秋冬尽杀吾族，我们已经到了有妻无夫，有夫无妻，有父母无子女，有子女无父母的地步，到了雀命危浅，朝不保夕的地步，此番腥风血雨，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因此，我们明天就到梅头岭集体自杀，以死向灭我者表达我们的强烈抗议吧！”
       众雀听了，涕泪俱下，纷纷响应，齐呼：“好，好，抗议，以死抗议！”
       第二天，记得是八月上旬的一天，天气很热，镇上还存活的大小麻雀们，约从上午九点开始，到下午四点左右，都一只不留的自动飞向梅头岭。
      梅头岭，山势峥嵘，磐石竦峙，麻雀们按照约定，飞到梅头岭后，一只只自动勇敢地把头撞向磐石，立亡。不一会，磐石成了血石，磐石下，是一只只死状各异的麻雀。也有的飞得很高，到了梅头岭上空，故意收合翅膀，落地身亡。没多久，梅头岭上，公路上，死雀无数，大都口吐鲜血，死不瞑目。
       梅头岭因为离镇不远，很快有很多人知悉了这一惨景，纷纷过去观看，我也去了。到了一看，惨景让人不忍入目，地上铺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死雀，有些已经僵硬，有些奄奄一息，这一幕，看的人心里刺燎燎的，这才是真正的心灵之痛！
      从此过后，我家乡约有十几年未见一只麻雀，直到九十年代后期，我家乡才又有数只麻雀了。不过，数量只是零零星星几只而已。（1521字）


       作者:王启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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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玉剑

有汪曾祺汪老的散文化小说的影子，但没有处理好视觉一致的关系。

河北安东

一段惨痛的历史。麻雀坠崖一节平中见奇，很震撼。此篇或应视作散文。

黄元罗

文章很有时代感，对某些场景的描写亦非常震撼人心。个人拜读之后感觉，似乎不像是一篇小说，倒有点偏向以回忆性的笔调来叙述的散文。

王启祥王启祥

罗玉剑 发表于 2018-8-3 17:44
有汪曾祺汪老的散文化小说的影子，但没有处理好视觉一致的关系。

谢谢点评。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视觉一致，再谢。

王启祥王启祥

黄元罗 发表于 2018-8-4 11:29
文章很有时代感，对某些场景的描写亦非常震撼人心。个人拜读之后感觉，似乎不像是一篇小说，倒有点偏向以回 ...

谢谢老师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