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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蔷薇满院 于 2018-6-7 10:30 编辑
爱的不等式
文/黎凡
阳光从藤架上花草的间隙挤进来，高压锅正“哧哧”地吐着热流，洗衣机正“呼呼”地不停转动。这是一个周末的上午，闲散又忙碌，小雨抽空用那把精致紫檀木梳细致地梳理长发。
突然，小雨放下木梳，捻出了其中一根头发凑近镜子细看，没错，它真是一根白头发！我长白头发了？小雨心里“咯噔”一下。 小雨的头发从小就乌黑油亮，这一点像极了母亲。母亲的头发又黑又密，被辫成大辫子垂在腰后。小雨很羡慕母亲的长头发，但小雨人长得很瘦弱，母亲说，营养都被头发吸收没了，遂找来一把大剪刀，小雨吓得一溜烟跳出老远。母亲冲着她“咔嚓”“咔嚓”关合几下剪刀柄，咬着辫子笑着说，死丫头，晚上趁你睡着了给剪个光光头。但说归说，母亲并没再提剪头发的事。凡见着小雨的人都会眼前一亮，呀，这闺女的头发真好看，黑缎子一样！四十年来，小雨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自己的头发。现在，那密密扎扎的黑头发里，竟开始长白头发了！
小雨像发现了新大陆，她右手捻着那一根白头发，大喊“贝贝”。贝贝正在卧室玩遥控模型飞机，飞机“嗡嗡嗡”满屋子乱飞。小雨皱了皱眉头。这小子，啥时候才不让人操心呢？平时成绩不好，又不知道刻苦勤奋，眼看这马上中考了，还不知道狠抓一把。贝贝将飞机降落下来，问，妈，什么事？小雨带着一丝委屈说，看，你妈都长白头发了……。贝贝“哦”了一声，说，我以为啥事呢，妈，白头发并不代表老，我们班上有个同学长了好多白头发呢。说完，他的眼睛随模型飞机又飞上了天花板。小雨本来还有满肚子什么话想要说，但贝贝的满不在乎又让她觉得再多说一个字都是自讨没趣。
小雨心里有点烦乱。她来到客厅，子轩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这大老爷们，平时总说工作忙，帮不了家务管不了孩子 ，弄得家里就他一个人赚钱养家似的。事实上，他的收入有小雨高吗，工作有小雨累吗？但小雨认了，谁叫自己是个厅堂厨房如游鱼戏水商场职场如庖丁解牛的现代女人呢。小雨牵着那根白头发娇嗔地靠了过去，撅着嘴说，老公，我开始长白头发了，我是不是老了？子轩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过来，浮光掠影般在小雨头发上一晃，瞬间又粘到电视屏幕上去了。他说，谁不老啊？大惊小怪的。小雨逮着白头发的手定格在空气里，心里的涟漪扩了一圈又一圈，扩得差点从眼角决堤了。这样的敷衍，婚姻里小雨已见得多了。是啊，谁不老啊。但是，谁愿意老啊？关键是，你的老，谁看见了？谁在意了？谁心痛了？
小雨松开那一根白头发，有些落寞，她回到卧室“咚”地一声栽倒在床上，点开微信，她对闺蜜说，自己长了一根白头发，心情糟糕透了。闺蜜是个很出名的美发师，她嘻嘻笑了，说，一根白头发？你呀，矫情！过来，我给你染个漂亮的颜色。小雨没好气地说，能不能给我说点贴心的？就知道染染染！说完，小雨烦躁地坐了起来。
小雨坐起来时，才发现母亲不知啥时候站在身后。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长白头发了？小雨懒得回答她。母亲就是这样，啥事都想问都想管，唠唠叨叨的令人心烦。母亲喃喃地说，不可能，小孩子咋会长白头发呢？小雨不耐烦地说，我都四十了，咋还是小孩子？母亲说，你让我看看。说着不由分说一把搂过小雨的头，拨开头发一缕一缕仔细查看。母亲老了，她的动作是那么缓慢，缓慢得有些笨拙。但这一刻，小雨奇特地安静下来，她轻轻闭上了眼睛，母亲的抚触，犹如几只小蚂蚁在她肌肤上轻轻爬行，淌平她心里的山山水水沟沟壑壑，她像枕在一叶轻轻摇晃的扁舟之上，惬意，安宁，犹如小时候那些太阳暖暖的午后，瓦檐下的阳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她偎在母亲怀里，任由母亲轻曼而流利的梳理，把时光抚得又细又长。
不由自主地，小雨笑了。她睁开眼，想问母亲找见那根白头发了没？却骤然发现，正悄悄揩袖拭泪的母亲，不知何时，已是满头的白头发。（1445字符）
作者：黎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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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1 20: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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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3 08:3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