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振作品：监狱、月亮和蝴蝶兰

秦心

　　监狱、月亮和蝴蝶兰

　　——论许澜心的闪小说《蝴蝶兰》中的环境描写

　　文/谢振

　　

     读完许澜心的闪小说《蝴蝶兰》，掩卷沉思，监狱、月亮和蝴蝶兰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蝴蝶兰》不像大多数的闪小说那样，以曲折的故事情节致胜。它用娓娓道来的口吻，慢慢地演绎出了蝴蝶兰被特务带去枪决前写血书、送血书给恋人的感人情节。这样生离死别的情节，一不小心就会流于形式，而许澜心却以自己女性的独特感觉和细腻如雕刻般的手法，写出了“人性真实的一面”，以“那种气场感染人”，终于“把人写成人”，闪动读者。(注：以上加引号的内容为论坛里的《蝴蝶兰》帖子后)
　　蝴蝶兰这个“人”很有质感，很丰满，这是《蝴蝶兰》在刻画人物形象方面与众不同的地方。请看开头一段：“她咬破食指，血蘸双唇，在纸上轻轻一抿，揉成团，又打开，沉吟半晌，食指飞舞，慢慢写，一个字，一行泪。”咬破食指时的毫不犹豫，血蘸双唇时的毫不在乎，轻轻一抿时的含情脉脉，揉成团又打开时的百感交集，沉吟半晌时的思绪万千，食指飞舞时的难以抑制，慢慢写时的无尽思索，一字一泪时的哽噎呜咽，真真切切的都如在眼前，入木三分地刻画出一个深情女子的感人形象。作品中这样的以动作来表现人物情感的例子还有很多。它们像一个个特写镜头一样，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当然，物极必反，如果一味地流水账式地给主人公以特写，读者肯定会厌烦的。所以，作者高明地用监狱和月亮等环境描写，与主人公蝴蝶兰的形象刻画一起交错掺杂，共同完成闪作，让人难以忘怀。
　　监狱，是典型的社会环境。特务、脚镣、铁窗、牢房、铁栏、走廊，在作品中纷沓而至，给读者营造出一个幽深恐怖的让人压不过气来的监狱环境。月亮，是典型的自然环境。月亮在作品的开头、中间和结尾处反复出现，同样也是作者精心的安排。
　　大面积的环境描写，因为篇幅有限，在闪小说中一般是不容许的。而《蝴蝶兰》在情节内容上比较单一，如果没有反其道而行之地在环境方面大事渲染，是很容易沦为情节上的小套路，而让作品寡淡无味。特务、脚镣、铁窗等一个个监狱下的“物品”的出现，在悄然无息地推动着情节的发展。月色阴郁、人影如月、月亮渐渐模糊这些描写，在渲染气氛和烘托人物形象上，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使用的是内心直白之类的语言，那么就会使作品太实而没有给读者以充分的想象空间了。《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历来被人称颂，文中对草料场和“风大雪紧”等环境描写的贡献很大。
　　《蝴蝶兰》结尾处是这样的：“窗外的月亮，渐渐模糊……”《碑》最后一段是这样的：“暮色四合，吞没了不远处的村庄。”皆是不可多得的环境描写，皆是情境交融，读后让人脑子“闪个不停”回味无穷。
　　人物、情节和环境，是小说的三要素。闪小说也是如此。不过文有定法，因为闪小说在写作上讲究如“绝句”般言简意赅，环境描写往往可以一带而过，甚至可以忽略不写，让读者自己去联想补充。
　　但是，万事无绝对，许澜心以其闪小说《蝴蝶兰》的细腻演绎，为我们好好地上了一堂逆向思维课。
　　   

    附： 蝴蝶兰
　　文/许澜心
　　她咬破食指，血蘸双唇，在纸上轻轻一抿，揉成团，又打开，沉吟半晌，食指飞舞，慢慢写，一个字，一行泪。
　　她正梳头，特务进来，“跟我走!”
　　哗啦哗啦的脚镣声传来。他皱起眉，探出头，看到憔悴的她。他仰望铁窗，窗外月色阴郁。他不知道，那个她，将要穿过这月色，去哪里。
　　她是他的同志，只有三面之缘。
　　第一次，组织让她传递一封机密文件。她说：秋叶。他说：蝴蝶兰。信有点潮，却带着体香。他送她走。她挥挥手，他莫名惆怅，心里默念蝴蝶兰。
　　第二次，又是她执行任务。她说：清泉。他惊呼：蝴蝶兰!她瞬间红脸，低头问，“你……叫什么?”他局促起来，刚想张口，却忍住，轻轻摇头，“革命者身不由己，你……不问的好!”
　　她走得很失落。他心头也黯然一片。没想到，很快，叛徒出卖，他和她就困在监牢。
　　此时，经过他的牢房，她加快脚步，故意被脚镣绊倒。她顺势扑倒押送的特务，回头望他，深深一眼，抛出纸团。特务爬起来，咒骂着，上去一脚。他多想冲出铁栏打死那个混蛋!
　　她再也没有回头望他。他目送她的背影，穿过长长走廊，渐渐缩小，缩小，缩成窗外月亮一般大……
　　展开她的血书，他脸发烫——有时，我不想干革命，我只想和你……我叫玉蝶，23岁，湖北恩施人，党龄8年。你呢?
　　“砰”，外面一声枪响。星月沉寂，树影呜咽。他僵着，灼热的唇紧紧贴在她的血唇印上。窗外的月亮，渐渐模糊……

九泷十八滩

一篇感人的闪小说，看到作者对爱情、自由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