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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22 08:4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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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旅闪小说三题
文\剑言一白
那路口,铭心刻骨
山凹,森林遮天蔽日;空气,混杂着硝烟味、血腥味。
低着头,默默跟着他走出野战医院。一路无语,我的心,像一只小鹿乱撞……
他是我的第一个护理对象。3个月前,他被弹片炸伤了一只眼睛,炸出肠子用腰带扎紧还坚持战斗3小时……
小河边。魁梧如山的汉子转过身来,放下背包,挺立地站着、注视着我,“刷”地向我敬上一个军礼,说道:谢谢你,嫣然。每天为我打针发药、端饭送水、洗衣倒尿……
红着脸,我轻轻回答:这里也是我的战场,我……
为了让我战胜伤痛的折磨,你一次次唱哑了喉咙。临别前,也让我为你唱一支歌吧。他坚定地说。
嗯,我庄重地点了点头。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激越悲壮的歌声,在山凹里回荡。
路口,挥泪告别。
他走了几步,立定、一个向后转,跑到我面前猛地把我搂进怀里,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你的血。你的微笑,是最好的良药……说完,双手轻轻抬起我的头,十分霸气地重重的吻了一下。
嫣然的脸上泛起了少女的红晕,继续说道:“吱吱”一声,电流击得脑袋一片空白。18岁的我,彻底成了他的俘虏。
脸上刻着时光轨迹的嫣然,坐在当年分别的路口诉说着,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捧着鲜花的丈夫和女儿,脸上写满了神圣和庄严的神情。
她抚摸着那张30多年前的老照片,说道:20岁的他,带着我的初吻重返战场了。刚过了3天,前线传来他在战斗中光荣了……
思绪桂花香
3年了,那一缕来自小岛的淡淡幽香,一次次袭进了她长年掩扉的寂寞心房,久久地萦绕……
当她的思绪梭巡着如诗如画的小岛时,耳边总是回荡着《八月桂花遍地开》,映入眼帘的时常是:下哨归来的他,静静地伫立在古老的桂花树下,身躯挺拔,双眼深邃,目光穿过大海的波涛悄悄地落在大山深处的农家小院。
“春夜,嫩绿伸进窗口;金秋,馨香驮去我的祝福。哨所——桂花树,多么奇巧的构思……”这是他飞进编辑部的第一篇稿件。从此,她慢慢地走近小岛、走近军人心中的桂花树。
春来秋往。不断读着充满阳刚的文章,她的思绪也飘过写着“亏亏亏,亏我一个圆千户;苦苦苦,苦我一人乐万家”对联的哨所,飘过营房门前那个用贝壳粘的大大的“家”字。从此,她的心,开始被小岛缠缠绕绕着。
于是,她决定走进小岛、走进令她思绪陶醉的桂花香。
正是橙黄橘绿时。一路飞机、汽车、快艇,拖着疲惫的身心,她踏上了峭岬嶙峋的孤岛,海风肆虐,惊涛拍岸……
翌晨。海风和波涛还未醒来,他牵着她的手在岛礁上自拍。
望着寸草不生的小岛,她深情地问:那棵古老的桂花树呢?
喏,这就是我们的桂花树,这星星点点的是雨后落下的花瓣,那是嫦娥飞舞水袖的一角……他指着一块大礁石的图案介绍着。
她想起了杨万里的《咏桂》: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仿佛空气中也氤氲着清香,浓郁而悠长。
“守海疆钢枪与星辰共灿,筑长城丹心与日月同辉”。看着旁边石壁上的对联,她的眼眸里闪动着泪花……
1981年的群英对话
岩城县委会议室,张灯结彩。这是一个80年代的群英对话。
首批表彰的 “万元户”与回乡探亲的自卫反击战英雄座谈会正在进行。
如长枪般刚毅的他,脸上掩饰不住青涩男儿的神情,声音沙哑而又高亢地介绍着18岁参军4个月后写血书、剃光头、留遗言、军旗下宣誓、喝壮行酒,走向铁血战场的经历……
对话开始了。
40多岁的“种粮王”嘴角挑起一抹自豪,问道:整天和死神打交道,你的工资一定很高吧?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光头,淡淡一笑:士兵没有工资,我每月6元津贴。
以命相搏,只是30斤大米的钱?“种粮王”诧异道。
“个体户”急忙问道:那奖金一定很高吧?
他皱了一下眉头,坚定地说:军人没有奖金。假如一个弹雨纷飞的阵地10万,有人敢承包吗?
闻言,致富模范面面相觑,继而满面窘态。
“牛哥”的眸子里闪着崇敬:小兄弟,说来惭愧。有国才有家,我懂。为表敬意我奖励你1000元。
“万元户”纷纷响应。
他声音低沉地回答道:谢谢!我的战友牺牲了,抚恤金才500元……
什么,一条命只值一头牛的价?“牛哥”的眼神中充满震惊。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用更加低沉的语气说道:你们捐给那些永远留在南疆阵地上的家里吧,他们才是英雄。说完,他拿出小本子:后山村的张小刚,因水灾欠征购粮80斤,他牺牲在冲锋路上全身中弹23发;吴山村的王二狗,用身体滚地雷,家里欠公社130元…
久久地沉默。披红戴花的“万元户”纷纷取下授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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