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赛小说组81号【“德阿杯”全国小说有奖征文】冬至

北娜

        冬至
        文/北娜
        雪虐风饕。
        爷爷从山外带回一个瞎眼姑娘，按长幼做了哥哥的媳妇儿。弟弟总是看着嫂子，想象她那干瘪的眼眶里要是有一对透亮的眼珠会是什么样子。
        山货卖了好价钱，爷爷说:“今晚烙饼吃。”盲嫂子摸索着打开面口袋，摸索着和面，擀饼，弟弟围前围后的帮忙，无意中劈柴棍扫到嫂子的屁股，可她没有任何不悦的反应。他胆子大起来，借助腾腾热气的掩盖，用手摸一把那浑圆的臀。
        夜！炉火噼啪作响火炕滚热。炉灶的声响却没能掩盖哥哥屋里传出的声音……弟弟喘吁吁坐了起来，像是长途跋涉撞进屋子的野狍子。他跑出木屋一阵凉风吹得他缩头往回跑。哥哥屋里的声响像是融化了雪水的山泉。嫂子偶尔地一声叫，像是树冠上的雪倏然灌上他的头，呛进袄。
        他紧闭双眼捂住耳朵可那声音愈发清晰。他冲出门，呵斥几声已经安睡的狍子。远处近处的白令山风像着了魔在树冠上乱窜，黑黝黝的树干像齐齐被点了穴向他虎视眈眈。
        他忽然感觉这片生活了近20年的山林很陌生。那些白和笼罩着的黑，像一个巨兽要把他撕咬碎。那些原本熟悉的一切都瞬间提升了幽独感。远处的狼嚎近处的鸟鸣--他一惊！身子骤然凉透。
        他像跑完两程马拉松爬上炕。爷爷用拐棍捅他，说:“爷爷再出山给你寻个更好的。”
        他呜噜一句:“哪那么容易！”话虽这么说，原本熄灭了的心火又旺旺地烧起来。他再次跳下炕，舀一瓢水兜头浇下去。冷水的刺激没能浇灭嫂子洗澡的样子。那白白的胴体被木盆衬托得如玉雕，水流在双乳间，撩水的手白藕般的胳膊，水顺着她身子下滑的样子……
        晨！公狍子撞栏杆的声音再次在哥哥屋里响起。爷爷闭目嘬紧烟袋嘴儿，烟圈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汹涌，那烟圈儿扭捏着无规则地向他头顶扑来。
        他跳下炕冲进山风。恶狠狠地甩脱手套挥舞着镐斧疯狂地劈木柴。他要用喘息盖过哥哥的狍子声。他很气恼:哥哥平素弱不经风都是装的。以后，那些砍柴挑水的活计，哼！有了婆娘你不是跟真狍子比力气么？那些活计一样你也别想少做。
        山风弱下来。圈养的麋鹿和狍子在栅栏里安静。他丢下镐斧趴在栏杆上问霜雾盖身的狍子:“你累不？瞧把你得瑟的……”
        嫂子叫他吃饭了，他没好气地懒得理她。
        “弟弟，饺子要坨了！”
        他扭头看到了迎着风的她，她的脸儿像是春天的花浇了夏的露水开在秋天样的粉嫩。
        他凑近她的瘪眼眶就是不言语任她喊。
        她头顶腾腾热气像腐败的叶子盖住的开水锅。      
        他不明白那干瘪眼眶的眼珠还翻个什么劲儿？
        他走开几步，回一句: “来了。”
        冬至，一年当中的最后一个节气。吃罢饺子的哥哥与爷爷商量着要出山置办年货。临出门爷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却对嫂子说:“老大家的，好好关好门别让山猫入室吓到你啊……”哥哥笑嘻嘻:“爷爷真逗，家里哪会来山猫，家猫都没得养了。”
        他清清嗓子，显然爷爷的话是噎向他的。
        夜！炉火噼啪作响，哥哥不在狍子也没有再撞栏杆。他瞪着眼睛看晃动的树桠，想着那些老鸹在寒风中哀鸣，这大雪封山，它们吃什么才不会饿死？想着自己和嫂子独处，如果……嫂子会不会骂他？他起身跳下炕，铁钩子透透炉火。他忽然感觉门外的风静止了。爷爷和哥哥走到哪里了？暴风雪来临前的安静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来袭。爷爷和哥哥是否进了客栈？会不会因雪折返？
        “嫂子，你睡没？”他抱着劈柴问她。一切都像商量好了，安静。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住着一个魔鬼。这魔鬼期盼下一场特大暴风雪阻挡爷爷和哥哥回家的路。
        “嫂子，睡没？”他在门口徘徊。门外，山风吹响了号角。他想:拆除哥哥炕上隔热的铺板，哥哥回来再不会传出狍子撞栏杆的声音，冬天的夜是不是就短些。
        “嫂子，你睡没？”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恶。握提着夜壶的手也有些抖。
        “嫂子，夜壶放你门口你拿进屋哈。”说完这句话，他退回自己的铺位。
        窗外，雪花无声落下！（147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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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立红

不错。

北娜

王立红 发表于 2019-10-28 19:58
不错。

谢谢立红老师鼓励！

四十之上

写得细腻有味。学习佳作。

踮着脚摘星星

北娜的文字，铿锵有力，不信，你读读，特适合说评书的节奏。窃以为，有个性的文字才更有生命力。北娜的文字显然是。

北娜

四十之上 发表于 2019-10-29 21:03
写得细腻有味。学习佳作。

感谢廖老师鼓励！

北娜

踮着脚摘星星 发表于 2019-10-30 16:16
北娜的文字，铿锵有力，不信，你读读，特适合说评书的节奏。窃以为，有个性的文字才更有生命力。北娜的文字 ...

感谢本家哥哥留言鼓励！！

高山雪莲

喜欢北娜老师的语言风格！心一直揪着！

北娜

高山雪莲 发表于 2019-10-31 18:23
喜欢北娜老师的语言风格！心一直揪着！

谢谢秀宏老师留言鼓励！问好！

十五毫米

支持北娜师姐！语言土渣渣的，恰到好处，看着粗，其实细，细腻。

晋北

语言优美，故事跌宕，引人入胜。

安徽孙凤山

拜读佳作，匠心独运，艺术手法新颖，主题深刻，祝创作丰收！
欢迎指导拙作！
http://www.shxshyd.com/shxshlt4/ ... &extra=page%3D1

北娜

十五毫米 发表于 2019-11-5 06:35
支持北娜师姐！语言土渣渣的，恰到好处，看着粗，其实细，细腻。

谢谢洛华妹留言鼓励！

北娜

晋北 发表于 2019-11-6 08:33
语言优美，故事跌宕，引人入胜。

感谢留言！德阿在闪小说论坛（川）字版贴文。

云中羊

描写细腻，情景交融。学习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