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帜阳杯闪小说大赛0583】咖啡粉渣（迷途醉客-瑞士）

吴宏鹏

                                             咖啡粉渣

　　                               文/迷途醉客（瑞士）

　　老钟已是半小时内第三次现身这家超市同一位收银员面前付钱。
　　先前他第一次走进时，便”又”发现那个瘦弱的小男童站在通过收银台摆放在出口处专供消费者研磨咖啡豆的机器桌旁，伶俐撑开一只自备的透明塑料袋，用手掌将先前一位购买者磨完豆粒掉落下来的粉末扒成一堆，扫进袋里。多天以来，已是老钟第三或第四次看见男童在同一位置做同一件事了。
　　孩子约莫六、七岁，不像瑞士人，倒有点北非或东南欧血统的模样，想必是哪个难民或移民家庭的孩子吧。
　　显然，男童家里缺咖啡。肯定不是他喝，而是大人。他爸妈？没钱买不起？症结出在哪里？
　　真有心啊，瞧他作为，像传统华人家庭小孩那种孝思表现。他想起了自家年龄相仿的小儿。他对待儿子的严厉和不苟言笑，承自他老爸，总爱进退讲规矩，严管严教。老婆常说，这里是欧洲，别让孩子在他群里抬不起头来，视自尊为奢侈。他早有自知之明，将来儿子或许对他只有敬，不会有孝。
　　看着那小孩扒咖啡粉渣，他动念乍起，快步走回货架，抄起一包已经磨好的咖啡粉，第二次到收银台付过钱后，趋前走向小孩，默默把咖啡粉递给他，眼神友善示意对方收下。男童略有迟疑，腼腆接过，满脸惊喜。
　　老钟闪现一丝莫名的欣悦。眼睛一转，倏地回身第三次来到货架，取了两包巧克力付了钱，轻快走出超市，苏黎世的天空一片亮眼的湛蓝。心想，这下可替儿子买回了自尊，为自己找到一份宽容和快乐。果不其然，回到家老婆眼里闪现久未一见的温柔，孩子脸上露出受宠的不安。


　　作者：真名“朱文辉”(Chu Wen-huei)；本篇使用笔名“迷途醉客”
　　国籍：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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