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赛散文组008号【“阿德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 杨进富

杨进富

那个银杏叶一样金灿的身影（1460 ）
                                
                                                 杨进富

　
　　寒气越见凌厉，穿透厚实的衣物，穿透肌肤，直入人的骨髓，让你真正体会到隆冬的滋味。
　　其实，这份冷，是我们在夏天的燥热里最想念的那份冷。在这个颤栗的隆冬里，我们又何尝不想念夏天的那份炎热？想念归想念，季节有季节的个性，它不会遂人意的。
　　大雾弥漫的冬日，我是多么渴望有暖阳高悬，用阳光填满天空，把冷驱走，把雾霾驱走，在明净的苍穹下，闭上眼，任性地呼吸，体味阳光的香味，该是多么幸福和惬意。
　　又是周末的清晨。室外一如既往地响起清洁工扫地的沙沙声。应该是五点半了，不管天晴下雨，这个声音就像闹铃一样准时。
　　打扫楼下这段街道的是一位60岁左右的女清洁工，我去楼下早餐店吃早饭时常看到她。个子不高，不胖也不瘦，常年穿一身黄色环保制服。看见她，我就会想起飘落的银杏叶，黄的灿烂，黄得发亮，像一片阳光，我甚至会想起家乡金黄的秋。
　　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区街道，两边的绿化树都是银杏。夏天里，茂密的绿荫遮挡着毒辣的阳光，向街道投下密密实实的阴凉，同时，也让街道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到了冬季，银杏叶一片片地黄了，每棵树都像一个金黄火炬，把一整条狭长的街道映照得灿烂而辉煌。仿佛是在把夏季搜集起来的阳光，全部吐纳出来。
　　这个季节，是那位清洁工最忙碌的日子。
      一夜清风，地上铺满厚厚一层银杏叶，黄得亮眼，黄得心疼，黄得让人不忍心看见它们被请进垃圾池。尽管有些不忍，有些不舍，她还是将它们一一清扫，这是她的职责。清扫时还要做到绝情，一片不留。不然，监管看到了会扣积分的。
　　一口气从街这头扫到街那头，尽管冬晨寒冷，额头却冒出细密汗珠，背脊也感觉润湿起来。她伸直了腰，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反过有些僵硬的手，捶捶酸胀的腰，想到那家药店门口的长条椅子上坐下歇息，回头望一眼刚刚扫过的街道，一缕晨风路过树梢，那些金黄的叶片又如蝴蝶一样，纷纷扬扬地飞舞起来，慢慢悠悠扑落地上，像飞累了的蝴蝶，安静地躺下。那么美，那么安详，带着隐隐伤痛和离愁。
　　她真不想去打扰它们。在枝头胆战心惊蹲了那么久，从春到夏到秋，再到现在的隆冬，好不容易把自己修炼得金黄亮丽，却又要在这样的美丽中结束。现在，就让它们踏踏实实睡一觉，多好。
　　她坐了下来，也想踏踏实实地歇息一会。她用淡漠的目光，看着街道上找寻归途的落叶，充满恨意又充满爱怜。
　　以往的这个时候，她该回去吃早饭了。现在这个季节不行，街道上又零零星星地铺满了银杏叶片。她起身走到街道上，想从这头扫过去。刚弯下腰，却感到一阵目眩，她将身子靠在身旁粗大的银杏树上，用手揉了一阵太阳穴，然后睁开眼， 往前面一家早餐店走去。
　　起来得太早，又太累太饿，她发晕了。
　　她选了一张角落的条桌坐下，要来4个馒头一碗稀饭。她的脸像刚演过川剧还没卸妆，橘黄的环保制服扑满灰尘，它的黄比银杏叶暗淡了许多，抓馒头的手，会让人想“卖炭翁”。
　　周末睡够了懒觉的人们，已陆陆续续涌进早餐店，仅有的几张餐桌都围坐得满满当当。没处可坐了，一些人干脆站着吃。而她的这张桌子上，还有三个空位，大家都不愿意来与她相挤，怕沾上她身上的尘埃。只有我这个来自农村的打工者，与她对坐。她见我来了，卑微地将放馒头的碟子和泡菜碟往胸前挪了挪，然后大口地把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她那并不大的嘴里。
　　我从早餐店出来，她又在小心翼翼地清扫街道上的落叶了。在落叶飘零的空间，她自己也像一片硕大的银杏叶，在街道上晃荡。
　　银杏叶还在继续飞，摇摇晃晃，翩翩跹跹，一片接一片，飞累了，落下了，躺在地面。它们在枝头是美景，落下来，也是美景。
　　这些可爱又可恨的银杏叶，故意要跟她开玩笑。她刚扫过的身后，又铺上了一层金黄。此时，看着街道两旁站立的银杏树，我仿佛看到了家乡的秋天，母亲手拿镰刀，跻身金灿的稻田……


地址：618500， 四川省德阳市罗江区东山印象4单元    杨进富

四十之上

这是对劳动者的赞歌，语言很美，情真意切。学习，支持！

杨进富

四十之上 发表于 2019-10-10 14:58
这是对劳动者的赞歌，语言很美，情真意切。学习，支持！

感谢加精鼓励

秋子硕

写得很细腻，文字优美。对劳动者唱赞歌，现在的文学就需要这样正能量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