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赛散文组001号【“德阿杯”散文全国有奖征文】牢记乡愁（蒋东旭）

罗玉剑

        牢记乡愁
　　——读萧红《呼兰河传》
　　袅娜


　　台湾诗人余光中在他的《乡愁》中这样写道：小时候，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长大后，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我在这头，新娘在那头/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而现在，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诗人余光中的这首乡愁将曾经经历了那个大动荡年代的许多中国人内心深处的那份对大陆故乡的思念之情表达得恰之入微。而身处海岛，一直思念大陆的于右任老先生临终前的一首《望大陆》又名《国殇》的诗作则是将这份浓烈的乡愁情愫推到了一个啼血的浓度。他在诗中哭道：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见兮/永不能忘/天苍苍/海茫茫/山之上/国有殇。
　　在人类用文字表达情感的方式中，诗歌这样的一种文学形式似乎是一种最佳的表达。其实，在诗歌之外，以小说体的叙述对乡愁这一文学母题的表达也不乏优秀之作，现代著名作家萧红的自传体小说《呼兰河传》就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别样的诗意而抒情的表达，堪称典范文本。
　　“那边清溪唱着，这边树叶绿了，姑娘啊！春天到了。”这句春色琉璃的诗句是萧红即将与故乡诀别前的那个春天写就的。我想，彼时定是那个初春的某个清晨，萧红依窗远眺，倏忽间被窗外的一派亮丽春光触动了忧伤的心——那是一九三二年的春天。
　　我总是固执地认为这句“姑娘啊！春天到了”的诗句是上帝给萧红一个命运的暗示——它在暗示萧红，来自故乡，来自冷面的父亲，来自负心的未婚夫带来的严冬般的羁旅困顿的生活即将结束了。因为在这个春天之后接踵而至的夏日里，有一个叫“三郎”的男子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他就是后来的萧军，萧军的出现，让萧红与失爱的故乡有了彻底地绝别，算是暂时得到了人生一段轻轻浅浅的小欢喜，虽说从此开始了她短暂一生的漂泊生涯。
　　在许多的夜晚里，我读着和萧红有关的文字，就在心底里暗自推算，自一九三二年始，直到一九四二年的初春，短暂十年的光阴里，萧红的足迹依次辗转于哈尔滨、北平、青岛、上海、东京、武汉、临汾、西安、重庆、香港等十座城市。香港是萧红玉殒香消的所在，她的生命在那里画了句号。这一路漂泊的足迹，我细细地读着，心酸的泪光中仿佛望见一叶嫩绿风尘辗转，终了斑驳成一片枯黄。一瞬间，一个词语闪过我的心头——“零落”
　　十年的漂泊生涯里，先后陪她一起度过的两个男人其实也是让她伤了心的。
　　1932年的8月，她旅途上的第一个男人来了，她的三郎来了，趁雨夜带她逃离困顿，而后与她一起生活，直至四年后彼此感情出了裂隙，萧红只身东渡日本。
　　走了萧军，来了端木蕻良。这是一位与萧红一样的文艺青年。萧红送他一粒红豆和一节绿竹，表达了心迹，也暗示了对这份情感的希冀，她希望这场爱情会如青竹一样常青。然而，这一次，这场爱情又是让她凉了心，难怪萧红在临终叹息：“一生尽遭世人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萧红短暂的一生颠沛流离，贫穷困顿，但她的笔却一直孜孜不倦、饱含深情，她为中国现代文学史留下了两部不朽的经典之作《生死场》和《呼兰河传》。如果说《生死场》使萧红从此成名30年代的中国文坛的话，那么《呼兰河传》则是萧红小说艺术的巅峰之作，是萧红小说艺术的绝唱，茅盾先生评说：“一副多彩的风景画，一串凄婉的歌谣”真是一言中的。《呼兰河传》完成于1940年12月的香港，萧红用这部作品对诀别的故乡做了一番深情而忧伤地回望之后，于一年零一月后，病逝于香港的浅水湾。
　　一百一十多年前的那个早春的料峭寒风里，年仅三十一岁的萧红就在寂寞里去远行了。似乎冥冥之中上苍的某种旨意，就在她去远行的前一年，萧红用她美丽哀伤的文字写下了一本散文诗般的小说《呼兰河传》，她用这部小说对别离了许多年的故乡做了一次忧伤而深情地回望。
　　《呼兰河传》让我们看到了萧红的童年是寂寞的。那座后花园几乎就是小女孩时代的萧红的全部世界。那些小黄瓜、大倭瓜年年岁岁地生了，谢了。那些在园子里飞来飞去的蝴蝶、蚂蚱、蜻蜓来了，又去了。就连那堆满了破旧东西，黑暗而尘封的后房也是她消遣的地方。那些清晨里落在花盆架上的露珠，那一棵被午间的太阳照着的向日葵，那黄昏时一会变出一匹大马，一会又变出一匹天狗来的红霞就是小女孩的萧红世界里的伙伴。唯有慈祥的老祖父是她的一份温暖，祖父会在清晨的炕头教她诵唐诗，会把那些老故事千万遍地讲给她听。
　　《呼兰河》也让我们看到了呼兰河这座小城的百姓生活是刻板而单调的。岁月中，那些城中的人们刻板而规律地过活着。茅舍里，篱笆后，那些唠叨、争吵、哭笑和梦呓年年岁岁地重复着。那些年年必定要出现的跳大绳、唱秧歌、放河灯、野台子戏以及娘娘庙的大会也如它们的日常过活一样刻板地重复着，呈现着粗线条的大红大绿的带有原始性的色彩。
　　那些寂寞而单调的记忆在萧红的心头如同一溪清流静静地流淌着，伴着叮咚地流响，萧红忧伤的泪水便一颗颗地滚落下来。为什么她眼里常含着泪水，只因她对那片生养她的土地爱得深沉。
　　因为在《呼兰河传》里，她又想起那个小团圆媳妇死了，想起了磨倌冯歪嘴突然有了老婆，而后来，老婆又突然死了。因为她在小说的最后流着泪说：“呼兰河这小城里面，以前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我还没有长到二十岁，祖父就七八十岁了。祖父一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许多个夜晚，当我独自伫立在这都市中的一窗明月里，细细地回味着这部诗一般的小说时，想起千里之外的故乡，那些远去的草木，屋舍以及到天堂的亲人们……由不得黯然神伤。我今夜于这日益茂盛的都市丛林里，凭窗于这夜半的一轮明月之中，如萧红这般忧伤而深情地把故乡回望的还有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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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之上

蒋老师的作品语言优美，情感充沛，对萧红的《呼兰河传》的解读深刻独到。欣赏，学习！

罗玉剑

谢谢廖老师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