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今年七十三了,在这靠山屯里也生活了七十三年,也不知啥时候开始,后生丫头们纷纷走出了大山,如今这寂静的山村只有四户人家五口人,五个自顾不暇的老人相互扶持,相依为伴。身体最硬朗的老王头,每天下地干活都要挨家走一遍,老王头的话是“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坡下的老胡却说:“来看看我们活着没有,别死了臭了,也没人知道!”
石板路长满青苔,邻家破烂的院门敞开着,一扇门倒在旁边,院里蒿草有一人高,前几天窜出来一只黄鼠狼,引得看门狗赛虎追了半天。出门二十来米,左拐下七级台阶就是老胡的院坝,一架葡萄长疯了,占了半个院子,却并没有结多少葡萄。赛虎早已跑进院子,里面传出洪亮的声音,“老王头来了!”老王头大声答应着,紧走几步,高大的老胡已拄着拐杖出现在屋门口,“别进去了,像猪圈一样,咱院里说话!”
“老哥,我过来看看,今儿我出山,看需要带点啥不?”
“老哥,我尽快回来,你外出里进当心点,有事你就拉响联络铃铛。”
“哎!哎!知道咧!”老胡答着,顺手拉一下葡萄架边的绳子,叮咚叮咚,铃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村。
出老胡院,青石板路弯弯延延,在一棵高大的柿子树下分了叉,向上一个缓坡,右手边就是杜大娘家,柿子树没了树叶,满树红红的柿子似一个个红灯笼,又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在秋的季节里让人心底暖暖的,不待走近,一只花猫喵呜一声窜进了院子,赛虎兴奋地跟了进去。
“哎吆,王哥来了!”白内障近乎失明的杜大娘,耳朵极灵,她正坐在院子的瓜棚边,瓜秧大多泛黄了,几个金黄硕大的瓜却还吊着。“老头子,你大兄弟来了!”杜老太一面大声喊着,一面拿拐棍桶正在低头剥玉米的老伴。“哎吆!”吃疼的老杜头抬眼才看见了老王:“大兄弟来了,快坐!快坐!”说着,端着半身不遂的左手,拖过来一只木板凳。
老王头大声道:“二哥二嫂,我过来看看!我到乡上,看有啥事没?”
“没事!没事!我们能照顾好自己!到乡上给小琳带个话,就说我们挺好的,别挂念。”二嫂笑呵呵答着。
喵呜,不知啥时候,花狸猫已经钻进了杜老太怀里,老太太抚摸着,花猫眯着眼,猫抓还时不时挠向蹲在边上赛虎的耳朵,赛虎仿佛正听得入迷,一动没动,只有狗耳朵随着猫抓子动来动去。
“王兄弟要出山一趟!”杜大娘倾着身子对着老伴儿的耳朵,大声说。
村口,一处大院,远门对着大山,山路曲曲弯弯爬向山顶。
院墙高大,门开着“老远就知道是你来了,他王大爷!”
“啥呀,老了,八十一了!牙都掉没了!”“他大爷,离过年还有多少天啊?”
“刚吃过月饼,过年且还得几天呢!大姐,你连着问了几天了!”
“你可以让儿女们接你出去呀?”问完这句,老王头就后悔了,这答案自己又何尝不知。
“不给他们找麻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死都死不到这福昌山下!”苦大娘果然答道。
“没事,没事,这不我家阿孝刚让人捎回来一千块钱,啥也不缺!”
老王头走在山路上,周围漫山红叶,间有一片青松,一片银杏,一团团一簇簇,五彩斑斓,秋色浓郁的山村,寂静而苍老。
简介:笔名:唐风,山西唐风。作品散见在《小说月刊》《太行日报》《西部文学》《吴地文化闪小说》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