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曾心闪小说四题点精/龙彼德

程思良

泰国曾心闪小说四题点精

文/龙彼德

一、佛塔的背后

曼仑滴寺的住持想建一座佛塔，久久不能如愿。一个穿着素装的信徒说：“我想想办法。”

一天，寺里的一尊19寸宽的古佛失窃了。一个星期后，有人在寺旁的菩提树下，拣到一包东西，里面有一尊古佛，并夹着一张纸条：“佛爷显灵，搅得我不能吃，不能睡。我改邪归正，把宝物归还原‘越’——曼仑滴寺。”

此事，在几家报纸刊登后，没几天，赶到曼仑滴寺朝拜和“添汶”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添汶”多了，有了善款好办事，不到一年，佛塔建起来了。

一天，那位穿着一袭素装的信徒，在夕阳照耀下，来到这座佛塔，前后左右看了又看，压抑不住内心不知何滋味的拨弄，似笑非笑地照了一张全方位的佛塔像片。

他想，回去写一篇佛塔背后的故事。

                             一与多

    此篇的闪点在开头：“寺里的一尊19寸宽的古佛失窃了。”依赖“古佛”这个意象，曾心完成了小说的情节整合：“佛爷显灵”使“宝物归还”，香火鼎盛促佛塔建成，留下一桩悬案：窃贼究竟是谁？特写“一袭素装的信徒”，令人扑朔迷离……一尊古佛竟衍生这么多的内容（还包括报纸的威力、善男信女的虔诚），作者就是在这个“一”与“多”的矛盾统一中展开他的哲理思考，演绎世界的丰富、美幻与可能，做一场智力游戏的。

                            二、纹  身

    去年大卫到泰国，左右胳膊纹上龙虎图案。

今年大卫到泰国，要在背部纹一尊释迦。纹师摇头：“NO! 不能纹。”

大卫“亮”出一万铢。纹师还摇头。大卫一直加码，二万、三万、四万、五万……。纹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佛祖是至高无上的，不能随便纹。”

大卫突然想起：泰国人常说“佛在心中”，便指着胸前说：“纹在这！可以吧！”汶师口气坚定：“即使纹在头上也不能！”

“怎么？”

“这是对佛祖的不敬”。

大卫耸了耸肩。

汶师不作正面回答，只一连发问：“纹了佛祖能到赌场吗？能到酒吧吗？能到娱乐场所吗？能到……”大卫被问得双眼瞪得如灯泡。

回美国后，消息传出。他周围的纹身迷刮起一股“看谁有能耐在泰国纹佛祖”的“赌风”。

                          正与反

美国人大卫到泰国纹身，纹龙虎图案成功，纹佛祖释迦遭拒。尽管他一直加码出价再高，紋师还是摇头。二人的对话十分精彩，不仅辅之以形体动作，更是与情绪变化相连。纹师的态度相当明确：“佛祖是至高无上的，不能随便纹。”无论纹在胸前或在头上，都“是对佛祖的不敬。”鉴于对方的冥顽不化，纹师急了，发出一连串的追问，相当于禅宗的棒喝。可叹这西方阔佬理解不了东方佛教的真谛，反而将难得的正能量化作了负能量，在他的国家他周围的纹身迷中，刮起一股“看谁有能耐在泰国纹佛祖的‘赌风’”。

                              三、 卖  牛

    几年前，乃仑买了一头小公牛，每天一早，就牵着到田头田尾吃青草。小牛一天天长大，强悍得像一头笨重的大象；乃仑却一天天消瘦，干瘪得如一根摇晃的芦苇。

一次，他牵着牛去吃草，突然晕倒。这头小公牛比人还有感情，含着泪用舌头苦苦“舔”……醒了主人。

有人劝他把牛卖了，拿钱来治病和养老。开始他总是拒绝，后来觉得身体实在不行了。只好躺在床上，他对来卖牛的人，不仅要他出价格，而且还要说明买牛的来意。有人出3万，有人出5万，他都摇摇头：“不卖！”

一天，乃宽来买牛，说明干农活的牛病死了，还把它埋了。乃仑只要价一万铢，就把牛卖了，引起村头村尾一片哗然。

乃仑病危时，乃宽去探望他，只见他颤抖的手掏出一张纸条，便撒手人间。乃宽看了纸条：“你那一万铢，我还没用，藏在枕头里，取回去好好养我的牛。牛老了，千万别牵去屠宰场。”

                               关键词

   

    此篇的关键词是“卖”。从拒绝卖牛，到择人出价并问明“买牛的来意”，再到降价卖出，一系列反常的行为，最后才“抖包袱”：“你那一万铢，我还没用……”不是卖牛，而是为“这头比人还有感情”的公牛“临终托孤”，从而闪出了万类平等、珍爱生命的博大情怀。

四、海  祭

    李杰与爱侣到安达曼海边游泳，骤然一股黑色的巨浪，漫天盖地扑来，男的被刮到一个小山坡，女的被恶浪吞没了。那是2004年12月26日在普吉巴东发生海啸的世纪大劫难。

海啸之后，李杰天天蹲在白色的沙滩上，眺望着远处翻腾的波澜。他的妻子从小就跟父亲出海打鱼，水性很好，他相信爱妻定然会踏浪而来。

天天如此，月月如此，有人怀疑他精神失常了。

有一天，他岳父打鱼回来，偶然从一条沙鱼肚子挖出了一枚金戒指。李杰捧着这当年订婚“金戒”，泣不成声，从此“死”了等待的心。

海啸周年祭，纪念墙上各国国旗飘扬，两只白色和平鸽模型在祭奠会场上空“徘徊”，寄托哀思的白玫瑰在海上漂浮。

李杰带着一颗伤痛的心，乘着汽艇，捧着那枚金戒指，面向大海，喊着他妻子的名字，然后跪在船头合十朝拜，把戒指轻轻地放入大海。

                       

                        偶然性

“偶然性是世上最伟大的小说家：若想文思不竭，只要研究偶然就行。”这是巴尔扎克《人间喜剧》总序中的一句名言，用来解读《海祭》是再恰当不过的。李杰的妻子死于海啸，属于偶然；岳父“从一条鲨鱼肚子挖出了一枚金戒指”——李杰当年订婚的信物，更是偶然。然而，最偶然的意外也有必然性：正是李杰夫妇的两情甚笃，导致李杰将这枚金戒指于海啸周年祭时“轻轻地放入大海”。作品没有回避苦难，讴歌的是爱情。

（龙彼德，1941年生，湖南沅陵人，作家，文艺评论家。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曾任中国作协浙江分会秘书长，浙江《东海》文学月刊主编，浙江省文联文艺研究室主任，编审。1958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集《魔船》、《与鹰对视》、《坐六》（长诗）等，理论专著《中国式现代诗》、《洛夫评传》等，长篇小说《激情永在》等，儿童小说《闯魔窟》等，文化类书《史前期探秘》等，散文集《龙彼德散文选》等。先后两次获得浙江省优秀作品奖，中国文联首届评论奖，第一、三届龙文化金奖等。）

肖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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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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