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女人 陈海红
那年冬天,云朵回家过年。
一场极为罕见的雪把她堵在粤湘交界处,原本下午到镇上拖到了第二天凌晨。一辆破四轮把她送到村口,从村口到家,还要翻一座大山。云朵走到山下,天还没亮,铺天盖地的雪把大地衬得雪白。 阿妈披着蓑衣,带着大黄,在山口张望。 手机怎么了,打不通。云朵着急地问阿妈。 雪把电线冻断了,手机没电,到处都在抢修。还好,家里有蜡烛。 不是说好让你在家等吗。 你好长时间没回。雪盖住了路,山上有野猪夹子,暗坑,还有沟渠。阿妈颤颤地说。 就这样,云朵在山里过了一个没有灯火,没有微信的春节。 走之前,云朵劝阿妈一起离开大山,阿妈没出声。由于要去镇上坐车,一天只有一班车到广东,还是上午发的车。云朵和阿妈没等鸡叫第二遍就起床,鸡叫三遍才爬上山头。阿妈央求云朵,孩子,你难得回来一次,再看一眼你阿爸吧。他在那边的山坡上,单着了。 云朵小声说,太远了,看不清。没想到阿妈突然点燃蜡烛,向着山的那边,说,我和大黄就送你到这里了,阿爸看到烛光,会赶过来的。 云朵一步三回头,微弱的烛光把阿妈照得满脸通红。 好多年过去了,云朵始终没能把阿妈接出大山。云朵心里清楚,阿妈丢不下大黄,还有那个刚过门就走了的男人。
作者:陈海红 地址:湖南省新宁县金石镇李家塘村6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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