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那条老路/余仕清

清清河边草

     正月初二回老家，在内弟家吃了午饭，见少有的晴好天气，就有漫步通往老家那条老路的想法。说起那条老路，从修了村道路，许多人都不走了，我也有20多年没踏上这条路。

     我给爱人说，是一拍即合，她也想走走，虽然她在那条路上走了不到5年。我对这条路，有感情，毕竞有我童年时的梦想。上小学、初中，我都走在那条小路上。我是想，重走那条路，或许会构起我许多的回忆。这回忆，不一定美好，可会让我开心，让我暖融融。

      那条路的进口，处于赖河坝的场口。见到那条路时，我感觉完全变了，没有往日的泥桨，全是青石板。出口处那口山平塘，比过去小了许多。塘边有位老人正在钓鱼，我以为他一定有所收获。那知老人说，钓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开张呢，他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他是闲来无事，钓鱼是一种休闲方式而已，也就不在呼钓没钓上。观赏了会儿，我希望有鱼儿上钩，分享他的快乐。10分钟，20分钟过去了，那鱼儿还是没动静，我只好向他说声，再见。

行走于青石板，总没往日泥石路上的感觉。青石板周围杂草丛生，石板上长了青苔。可以说，这石板路很少有人走，或许春节期间我还是笫一个。

     走着，走着，我不免叹息，枉费了这修路人。我眼观周边，少了往日春节的喧闹声，多了些静寂。那些农房，多是铁将军把门，好多处是破旧不堪。

走了一公多里，也不见农家过年的氛围。场镇与这村落形成鲜明对比，我不免多了寒心。再看这广阔的田野，少了庄稼，多了荒芜。那些土块，到处也是杂树。

     青石板的尽头，是条河。这条河，老家人叫它黄桷堰。河，几乎不存在了，只留下条沟。那条沟，看不见底，更见不到水，全是野葫芦。河上那座桥，是不久才搭的水泥石板。

      桥是两村的分界线，对面是我老家那个村落。远远望去，一片凄凉。那条路，原先也是一条石板路。现在，石板没了，路也见不着了。远眺李家大院，只剰下残缺的上下两栋旧屋。30年前，这李家大院住有九户人家，有50多口人，或许这李家大院早已无人居住了。

     去李家大院，根本就没有路，只有田堘和土坎。土地上，到处是桉树、杂草。田间，没人耕耙，留下的是稻桩。不远处是条小河，也成了溪沟，小沟全是杂草。

     离李家大院越来越近，破旧不堪的土屋呈现在我眼前。院坝很小，没了往日的大气。院坝边上有两个人影，或许是在晒太阳。依旧走我的路，草儿！有人在喊我。这声音挺熟悉的，心想，定是惠儿，她是李家媳妇。你是惠儿吗？我问。是的，你还记得我啊！她说。当然记得，你是老师哒，我回答道。来坐哈啊，她说。要得，我说。

      往她小屋走去，那知到了屋坝坎下，根本就上不去。她叫我走田堘逛一下。沿田堘到了她屋旁，也没路全是杂草，我只好踏草而行到了她的小院。说是个院坝，其实就是见方不到2米的水泥地块。在这水泥地块上放着四条凳子，两条小凳，两条方凳。那两条小凳，兴许是30年前她儿子坐过的。那两条方凳是新的，是刚买不久，还没人坐过。她叫我和爱人坐方凳，她和另一女人坐在小凳上。

      这院坝周围到处长了杂草，那几间屋子也是我30多年前见过的，只留下破烂不堪的正堂屋。见着我，她说了句，别见笑哟。那里呢，我说。看着这个女人，我很吃惊，若不是在这里见到她，根本就认不出来。头上的头发全是花白，脸上长满了绉纹。很难想象岁月是多么的捉弄这个女人。

      惠儿，那时是我们村里的美女。三十多年前，她结婚到我们村里，村里的人都为李家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而自豪。她不仅靓丽，而且能歌善舞。李家儿子元在国有煤矿当工人，工厂不远处有个学校。元下班后，常去学校玩耍。无意中，见到在学校教书的惠。说是教书，实际上她是代课老师。元对惠穷追不舍，惠看重的是吃国家粮的元。她放弃了学校代课，来到了我们的小山村。她也希望从事教书，可我们大队学校不差老师，就委屈她做了一名幼儿园阿姨。在村里，人们都愿将孩子交给她。 那时，我是大队团支部书记，她是团员，自然是常来常往。

       三十多年没见过她了，今日一见，无法想象，她就是昔日那美丽的女人。

     这李家大院是上院和下院，上院现在只住着50岁左右的孤单女人，下院就只惠和丈夫。李家大院原来的50多人，有的去世了，有的跟着子女上成都，到乐山或其它地方定居，就留下了她们三位老人。

     你怎么不跟着你儿子，我问。儿子是倒插门了，她说起眼泪夺眶而出。一提起她儿子，她就有说不完的话。儿子，外头打工，工资又低。最近，购了套房，是按揭的。儿子叫他父亲去，我也一起去了。去儿子那儿，本想找点事做，减轻娃儿负担。经人推荐，找了几个地方，他能做的，别人不让他做。他不能做的，又让他做，做起就不顺心。苦不堪言的他，只好给儿子说，我要回家，在家安稳点，耍起难过。儿子想想也是，就让我们回来了。老两口乐呵呵呵回来一看，才走了几天，房子更烂了。田土栽的树苗，又不能拨，还找不到地方插秧。我屋前有几块田荒芜，就找到邻村，租了个田栽上了秧苗，又将自家土坡上栽了点菜。两口子，就这样过。两口子虽然孤单单，但可以天天吃鱼。她指了指河边，老伴和老表就在河边钓鱼。我这才想起，河边草丛中的两个人影。我是来送饭的，吴老表爱人插话说。你还挺乖的呢，我说。她只是笑了笑。后来才知，老表爱人因受刺激，精神上有点不正常。

     听我这么一说，惠的眼睛一亮又找到了话题。她说，两口的命苦。元就是不珍惜国营煤矿的工作，怕死而放弃回了家。说起这事，她就伤心，眼泪夺眶而出。元本是优秀矿工，住在他一室的矿工在井下不幸死亡。这个矿工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太大。他晚上多次梦见这个矿工，那矿工叫他还是回老家为好，别死在了井下。他将这个梦讲给母亲听，母亲太元，也担心他死在井下。母亲叫惠去矿上写个申请辞去矿工的事，她认为不是每个都会死，死的毕竟是少数，就劝元还是去矿上。

      元，还是在矿上做他的矿工。不久，矿工的遗孀着儿子来到矿上。元与这遗孀熟悉，也常陪她聊天，也带她儿子到处去玩。这日久生情，这遗孀就常和元一起吃饭。这件事被同村在这里当矿工的述知道了，回家就告诉了他老婆。矿工的遗孀喜欢帮忙，给元打饭，洗衣，元帮他带孩子。有几个星期元是乐不思蜀，惠和述的老婆闲聊时才知元和矿工的遗孀的事。惠发觉不对，就带着娃儿来到了矿上。去了元寝室，矿工的遗孀正和元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她是气得脸青白黒，差点打了起来。不过，她是忍了又忍，很理性对待这事。那个女人走后，她才理智问老公，你是否喜欢她。不是喜欢，是见她遭业，想帮她，他说。现在想来，惠发出灿烂的笑，若不理性处理，她与元早就各奔东西了。

     元，不知何因，提出不在煤矿工作了，她饱含泪水遗憾地对我说。母亲和二哥无奈之下，又叫我去给矿长说。矿长再三挽留，我再三说，他坚决不干了。矿长见劝说无效，就为他办理了离岗手续。他是个孝子，将退职费给母亲买了台电视机。从此，元回家当上了农民，经营那一亩三分地。

      惠遗憾地说，幼稚园只干了几年，村上的小孩都到镇上幼儿园去了，不得不停办。说起这些事，她很内疚，不该支持老公退职。说到伤心处，她说，如今成了低保户。代课老师办社保可以优惠，可她没得钱交。至今，老两口都没参加社保，靠着种地维持生计。人家有钱的，都吃着国家的养老金，说着，她的泪水不注的往外流。

     她擦了擦眼泪，她转悲为喜。不过，我也过得挺实在，吃的是生态，每年还杀过年猪。她指了指那块田，种上稻子，不仅够我俩吃，还可去卖来换点鲜猪肉吃。虽然我住的房子破烂，但过得开心。按她的话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难以想象，她还不到六十岁，在我看来，就如城里七十的老人。

     离开那个院坝，又踏上我老屋那条路。那条路，是条小路，也是不存在了。正验正了那句话，世上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本有路，没人走，路也就废了。在村里逛了逛，多是关门闭户。我在想，这些人呢？老婆说，去城里了。田也好，土也好，就是荒芜太多。若等十年，农村的老人走了，也许好多村社就会空空如也。这是个问题啊，老伴对我说。

      我们走在村道上，也禺见会遇到人，那是场镇上的人趁阳光明媚步行而来。10年后，谁来守这片土地，老婆问我。

        余仕清  中共荣县县委统战部副县级干部，联系电话：13890036386  邮编：643100

云中羊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好凄凉。

清清河边草

云中羊 发表于 2016-3-10 15:33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好凄凉。

谢谢云中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