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王勇闪小诗

叶雨

再谈王勇闪小诗
文/叶雨
忽然心血来潮，想知道目前我国有多少诗人？
本不指望有所结果的，谁知居然搜索到未凡先生已经在博文《浅谈当代诗歌的发展趋势》中给出了我想要的结果：据说中国目前有200万诗歌大军，每年在官刋、民刊（不包括网络）发表诗作的人竟有七八十万人之多。
虽然只是“据说”，而且仅是一个大概的约数。但我想，在中国，尤其是胎教盛行以来，哪一个中国人血肉灵魂深处没有深植诗歌的基因呢？十三亿人众里读诗爱诗偶尔玩一票写写诗的肯定不在少数。所以，这个“200万诗歌大军”和发表作品者有“七八十万”的说法应该基本符合事实。
然而，七八十万在纸媒上曾经发表过作品的诗人能让人记住的却是廖若晨星。坊间偶尔谈起诗歌，作为谈资的不过是什么口水诗、下半体诗歌以及对于这些诗人不屑的嬉笑怒骂。某位残疾诗人近来忽然红得发紫——我这里绝对没有嘲笑和贬低她的意思，她当然有不少值得品读的佳作。但她真正让人记住并且为之津津乐道的诗作应该只有《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一首。此中意涵，深可玩味。
毫无疑问，诗歌走到今天，已经在诗歌的本质、诗歌的表现手段、诗歌优劣的判断标准等方面出现巨大分化。自以为是的小众化或曰圈子化、流连自恋的无病呻吟、玩弄技巧以及互相吹捧，或者言不及义的批评正在把诗歌引向远离创作本质的悬崖边沿。
当然，当今仍然不乏固守诗歌优秀传统的真诗人。国内依然砥柱中流般在努力探索创作着黄钟大吕一般的诗歌作品的当代诗人依然在顽强行进。限于我的鼠目寸光兹不一一例举。我想说说旅居菲律宾的王勇先生。王勇虽人在天涯却仍有一颗华夏儿女的诗心，亦如国内诗界脊梁一样固守着中华优秀诗歌传统在闪小诗创作上筚路蓝缕，奋力跋涉。
闪小诗为王勇先生开创并实践。其篇幅如古体诗的小令、绝句，一般仅有四至六行，五十字左右。却呈现出言简义丰、饱满挺拔的俊朗面貌。犹如清风徐来吹皱新诗的湖面，令人叹为观止。
大约两年前，有幸从程思良先生处获《王勇闪小诗》，曾经为之写过一篇读后感——《王勇的闪小诗及其文本价值》，最近又获读他的闪小诗新集《千岛望星海》，感觉仍有话说。
诗人于坚在《 “后现代”可以休矣》一文中指出：古人云，文章为天地立心。中国和别的民族不同，诗意须臾不可或缺，别的民族有宗教。依靠宗教之类的东西，维系人心。中国人是靠文化，诗教的。诗意是中国精神的核心。诗歌如果放弃了“为天地立心”，必然被文明抛弃。
按我的理解，文学创作“为天地立心”就是传达正能量，为凝聚人民共同的核心价值观，建立有利于社会进步的公序良俗服务。所谓“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所谓“文章合为时而著 歌诗合为事而作”，是也。《尚书·尧典》提出的“直而温，宽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八音和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即是天地之“心”的正解。
王勇的闪小诗，坚持了赋比兴的优秀诗歌传统，言浅意深、温而不火、刚正庄严、简而厚重，抒发的是真感慨，表达的是大情怀。是真正“为天地立心”的好作品。细读《千岛望星海》诗集，我有四个方面的深切感受。
一是作品浅而不俗。
王勇的闪小诗带有明显的口语化特色，对于任何一个粗通汉字的人都不会产生窒碍生涩的感觉。但是，这种口语化诗歌风格绝对没有陷入口水化泥潭。王勇的闪小诗带有生动的比喻、鲜明的意象、深刻的内涵。例如：
《浪》:叠起/一匹一匹的长布/收集/一寸一寸的目光  对岸/呢喃着/一圈一圈的泡泡
短短两节，29字。不但呈现出浪涌起伏、跌宕延展、宏阔辽远的景象，而且以“叠起”形容“长布”的动感，以“收集”形容岸边人对于浪涌深情注视的“目光”，而其中的“一匹一匹”、“一寸一寸”数量词的运用更增加了二者之间密切相关的内在联系。诗人虽然没有具体说岸边者谁，但从他悠长的目光一直沿着长布似的波浪看到对岸，聚焦于“对岸/呢喃着/一圈一圈的泡泡”的情状来看，显然是一位游子怀乡者。于是一幅游子怀乡的生动画面豁然展现在我们眼前，不由惹起读者无限感叹……
《掌》：摊开地图/寻找故乡/找呀找/童年的小径/在眼角 /蜿蜒
这首仅有20字的短诗同样是怀乡之作，却别开生面展现了游子对于家乡从少至老的无间隙怀恋。作品标题曰“掌”，却并未说“掌”，而是以掌上地图的图画纹线或者掌上的自然纹线作暗喻，并与之和童年记忆中的家乡小径相联系，进而和老年的眼角皱纹相勾连，猝然把怀乡挚情抬升到令人心跳眼湿的文学高度。怎不让人击节慨叹先生的高明与纯粹！
再如《咳嗽》：一直有个声音/卡在喉中/痒在心头  需用一生的力气/才能对你吐出/三  个  字
这首寥寥30字的诗歌，所表达的爱情真挚应该胜过千言万语。单单一个“痒”字所包含的内容，足以胜过一部砖头般的厚书。
二是无所不能入诗。
王勇的闪小诗题材丰富，内容缤纷多彩。从《下棋》《梦》《误会》等琐事到《口红》、《梳子》《镜》《铅笔》《毛笔》《柴》《米》《油》《盐》等普通什物乃至于《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社会现象，几乎无所不包。诗人这种满眼诗材、随物赋形的无碍诗才每每让我惊奇。并不是惊于他的高产与驳杂而是惊奇于先生无论拿什么材料作诗都能赋予其饱满的诗歌灵性与生动意相和深刻隽永的诗意。
试以《椰子》为例。作品是这么写的——
如果砸在/牛顿的头上/他会想到什么？如果是我/我会看到/满天妈妈的/眼睛
这首诗的含义已经无需我多说——她的醇厚隽永和多元广阔的联想空间实在令人既齿颊留香又回味无穷。
唐朝诗人韦应物《听嘉陵江水声寄深上人》云：“凿岩泄奔湍，称古神禹迹。夜喧山门店，独宿不安席。水性自云静，石中本无声。如何两相激，雷转空山惊？贻之道门旧，了此物我情。”这位作家对水、石涛、声三者关系的疑惑与领悟，大概与我今日对王勇闪小诗为何能够取材广博的惊奇有点相似。我明白了——王勇是性情中人，当然具有雅致深挚的诗怀。在诗人葳蕤蓬勃的诗眼里，自然无物不富诗意，而且无不富有深意。
三是类型多样。
按照类型分析，王勇闪小诗大多属于抒情诗范畴。但他的抒情诗并不局限于爱情乡情而是旁及家国情怀、旁及寓言、哲理等等方方面面。读他的闪小诗作品可以明显感受到他知识面之宽阔，创作视野之宏大，为诗立意之高迈，谋篇遣字之精道。
请看以下三首各呈面貌的作品——
《雨》：谁在屋顶跳舞/谁在窗外/表演打击乐/谁又在门外/敲响/你我才懂的/暗号
《螃  蟹》：视若无人的/横行/霸道  却无法迈向/触手可及的/皇冠
《大屠杀》：唇上满是血红/牙齿深藏不露/南京的泪/仍在眼眶/没有滴完
《雨》抒发的是风雨大作中的温馨猜想；《螃蟹》鞭笞的是官场人物；《大屠杀》则以时事为题，展示了诗人对于暴虐者的满腔仇恨与极度愤懑。
类似作品在《千岛望星海》一书中俯拾皆是，充分展示了作者的丰富诗情与创作功力。
四是皆为有为而作。
未凡先生说：古人作诗从不无为、无意而写。思想立意是中国传统诗歌的血肉和灵魂，也该是当代诗歌的血肉和灵魂。令人悲哀的是当下诗坛无为、无意之作俯首可见，读来眼花缭乱，云山雾罩，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所云。如一棵虬枝斜出的树，东拉西扯，只见绿叶，不见果实。“地下的白云真白啊”，类似这样的诗其思想立意何在？（摘自未凡《浅谈当代诗歌的发展趋势》）
王勇闪小诗没有做作的无病呻吟，尽皆有感而发；王勇的闪小诗秉持了中国优秀传统，代表了诗人的良心；王勇的闪小诗雅俗共赏，绝无粗制滥造。国内诗歌界那些一味沉迷于口水诗、下半体诗等等无为而作的朋友们面对这位旅居海外仍然赤心未改的诗友究竟该作何想？！
   

老宋

学习叶雨老师好评，受益匪浅。从诗歌的泛泛到王勇先生的闪小诗，涵盖之广，又如此精细，拜读学习。{:soso_e183:}

雨巷明月

一是作品浅而不俗。
二是无所不能入诗。
叶老师这两点的概括非常特别十分好

尹翔学

哗，学到了博大精深。
心想班门弄斧一下，还得再考虑考虑。

叶雨

老宋 发表于 2015-6-25 15:04
学习叶雨老师好评，受益匪浅。从诗歌的泛泛到王勇先生的闪小诗，涵盖之广，又如此精细，拜读学习。{:soso_e ...

谢谢老宋老师鼓励。

叶雨

雨巷明月 发表于 2015-6-25 20:34
一是作品浅而不俗。
二是无所不能入诗。
叶老师这两点的概括非常特别十分好

请明月雨巷老师拍砖

叶雨

尹翔学 发表于 2015-6-25 21:32
哗，学到了博大精深。
心想班门弄斧一下，还得再考虑考虑。

这是我的读后感，一孔之见。感谢您的关注。请您拍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