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闪小说28 第十周 捷克1《公寓》

吴宏鹏

　　

　　                                                             （配图：北京电影学院/赵唐婧）
　　
　                                                                               　公寓
　　　　
　　那里有扇敞开的窗户，窗外可以看到屋顶，鳞次栉比，它们唤起了人内心深处希望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弥撒前钟声的渴望。村里的周日无比漫长，贯穿整个人生，从您第一次睁开眼，然后七十年一晃而过，到最后您阖上双眼，都能感受到村里祷告的氛围，那种氛围就这样被凝固，再无改变。
　　公寓里那把古老的小木条椅，那个老旧的水槽，那条年事已高的狗，和那早已消逝的似曾相识的芬芳，都在给主人讲过去的故事。那人独自坐着，四周都是墙。他得伸手触摸他们，用整个手掌，整个赤裸的双手去触摸。脱下了衣服的你，双手必须像蜡笔那样，描绘身体的轮廓，以感知此空间内自身的轮廓，以感受发光的身体是如何自黑暗中脱离的。
　　“啊…”他发出的声音随即被溶解，被墙所吸收，被印在空气中。因而他更喜欢坐下并感知，感知自己体内血脉的搏动。每个动作都仿佛被记到了墙上，四周如此萧索，以至于他必须不停地移动。一个接一个的动作使他离自己原来越远，同你剥玉米皮一样。
　　然而公寓仍旧诉说着，如同一个不明白状况的人，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自己的寂静无声。若是那儿有苍蝇，它们一定飞得很慢，如同空中的飞鸟；空气阻力是如此之大，一个空间是如此的稠密而难以穿越，这双手及手上的动作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每一个动作都在终结他的幼稚以及他在浩瀚的时间之池里产生的空虚。
　　每个姿势都被框住了，每个都被剥干净，然后展出，正如展出一尊敞开胸膛的全裸胴体。我们只是像风中摇摆不定的树一样，看起来摆过来又摆过去，过来又过去，看起来而已。
　　那个人走上街，到处是欢快骚动的人群。然而在他体内，他的灵魂深处嵌刻着寂静。透过人群，他看到所有人，都依然在此空间内如血脉般搏动着。
　　
　　配图作者：


　　赵唐婧1994年1月17日生，现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现代创意媒体学院数字媒体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