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5】梓森闪小说15则

梓森

梓森，本名邹紫生。江西省宜春市人，江特电机公司员工。纯粹的文学爱好者，仅有几篇闪小说作品入选陈永林主编的《中国当代闪小说超值经典珍藏书》。
　　
　　梓森闪小说15则
　　
　　1、矿山的父亲
　　
　　那年，我顶父亲的班到白岭钨矿当采掘工。在帘口，我看见有个一条腿裤空荡荡柱着双拐的老头站在那儿，目送我们进帘。
　　这老头是谁？我问身边的小班长，小班长没理我，只说：进帘小心点，别跑神。
　　小班长叫孙大强，是我师傅。他教我怎么用风钻在岩层中钻眼，再将一支管子状的炸药插进去……
　　三个月后，我跟班期满了，小班长让我单独去点一个炮眼。头一次放炮，我既兴奋，又紧张。
　　当引索燃完后，可炮眼却没有一点动静，“哑炮了！”我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炮眼依然如故。于是我从隐藏点站起来，一步一步向炮眼走去。
　　猛地一个身影将我扑到在地，接着“轰……”的一声巨响。待我惊魂未定地抖去身上的土爬起来时，才看清扑倒我的人原来是小班长，他头上的柳条帽已经掉落一旁，血从他的头上一点点地流出来……
　　在小班长出殡那天，孙老头（就是上次在帘口看到的那个老头，我已经从矿友口中知道他是小班长的父亲）木然地听着领导和矿友们说的安慰话，并没有哭，只是一个劲地抽他的喇叭烟，就连矿友给他递上香烟都拒绝了。
　　料理完小班长的后事，几个矿友把我架到孙老头面前。我哆嗦了半天，才带着哭腔地喊了声：“爸爸！”
　　孙老头70岁那年作古，我把他埋在大强哥的墓旁，并为他立了一块墓碑：父亲孙水旺之墓。
　　
　　2、绿院子
　　
　　那个院子吸引了我！我三步并做二步奔向那个院子。
　　这是个有些年头了的老院子，两米多高的灰色围墙，墙头上爬满了绿叶藤蔓，几朵黄色的花点缀在其间。
　　其实这院子所以吸引我，主要是从里面传出一阵阵悠扬悦耳的琴声。琴声从藤藤蔓蔓中弥漫开来，撞击苍穹，再散落在绿树和田野间。
　　我推了推院子的朱红大门，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情形使我呆了。
　　里面是一老一少的两个瞎子。那老瞎子手里拿着一根短竹尖，摸索着给瓜秧松土、拨草、浇尿。而小瞎子则坐在一把古筝前……
　　从那个院子里出来，我还在想那个老瞎子的话：我从小就双目失明了，被父母丢在街上，是一个周游的和尚在路上拾到了我，并教会了我用各种乐器。而小瞎子是我从一个农户家里收留下来的，他和我一样从小就没见过这个世界的样子。
　　本来我是想最后看看这个世界，再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作个了断。因为我近来遭遇了一连串的打击：新婚不久的妻居然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而那个男人则开除了我的工作。现在想想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打开一早就关着的手机，上面有一个我熟悉的号码：明儿，你在哪儿？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我两行眼泪落下来，颤抖抖地回道：妈，我在远离城市的乡下，在散心呢。
　　
　　3、绝症
　　
　　“钱……”刘老汉在街上机械般地走着，严冬的寒风刮打着他的脸，他不觉得冷。他四处张望着，连地下一片小纸片不放过。
　　老伴病了，医生说老伴得的是癌，幸亏发现得早，动手术还可以治好的。刘老汉知道癌是绝症，治得越早越好。
　　只是动手术要钱，要六万元钱！刘老汉和儿子在田里风里来雨里去也没攒上六万元。带来的五万元钱，有一万多还是向邻里乡亲借的。可没有钱动不成手术，不动手术就等于……钱啊！忙碌了一辈子，最难最难的事就是挣钱。
　　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在一处地方他停下脚步，瞪大眼睛寻找起来。
　　猛地有什么东西碰在刘老汉的头上，他身子晃了晃，这时他看见大片大片的钞票正从天上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不由兴奋地张开了双手，老伴有救了！
　　“娘，有个省城的医生对你的病进行了复诊，说不是癌，不用开刀了！”儿子兴奋地来到病房告诉娘一个好消息。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我们不用化那么多钱了。”娘微微地睁开眼：“你爹呢？把这消息告诉他，让他别担心了”
　　……
　　经过医院一些工作人员和附近派出所民警一个晚上的寻找，天亮时分终于在小城西郊的一个垃圾堆前找到了刘老汉。他的整个身子被厚厚的雪盖着，脸上有种惊喜的神色，不过全身已经冻僵了。
　　
　　4、蔡老头
　　
　　蔡大姐给我们介绍了一新同事，说他叫张伟，今年39岁。
　　张伟背有点驼，满脸皱纹。尽管他干活时很卖力，但总是慢吞吞的，所以我们都不太喜欢他。
　　好在张伟只干一个月就下岗了。张伟走后不久，蔡大姐也调换工作，特请我们到她家去吃个便饭。
　　蔡大姐家在郊外一个小村，我们几个人是骑着单车去的。路上我们一边骑车，一边说说笑笑。路旁的田间开满了油菜花，远远近近的山峦在阳光下也分外明媚。
　　到了蔡大姐家，我们才知道她和张伟是邻居，两家相距不远。蔡大姐家是一栋涮得雪白锃亮二层砖房，而张伟家是一栋又破又旧的土墙房。
　　张伟不在家，他那瞎眼的老婆说他到山上挖地去了。
　　我们来到山上，张伟正挥着锄头一下一下地挖地，虽然慢吞吞的，却很是卖力。
　　蔡大姐请他一起吃饭，他推辞不过就来了，但他不愿上桌，只是端个碗蹲到门口去吃。
　　在蔡大驵送我们出来时，我本想问问张伟的真正年龄，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对张伟这样的人来说年龄和名字一样都只是个符号，没什么意义。
　　回来的路上，同事小吴突然跪了下来，并使劲扇着自己的耳光，我们一问，原来他听说张伟其实姓蔡，是用别人的身份证……所以就到公司人事科告了状。
　　一时我们都没有说什么，只一个劲地蹬着车子，再没有了来时的闹腾，也无心观赏沿途的风景，一路无话。
　　
　　5、我的二舅
　　
　　二舅病逝了，我陪母亲回老家去弄丧。
　　我第一次见到二舅，还是他刚出狱时，母亲带我去接他，当时二舅一头蓬乱的灰白头发，看见我们时麻木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而且说话还有点结巴。
　　火车“筐档……筐档”的响，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往后移。二舅为什么会坐牢，我问母亲，母亲先是缄口不语，后来拗不过我，才讲了一段往事。
　　那是1966底吧，二哥从外地大串联回来后几天，说要带我到南京去玩玩。我们到铁路边扒了一列火车就到了南京。在南京他找了一个大串联时认识的战友，陪我们逛南京。这战友家原来是开照相馆的，还带了一台照相机为我们拍了几张照片。
　　就因为一次二哥在和别人吹嘘他的一张照片时，好像说了句：“这是南京的天安门”，结果被人告发，说他污蔑神圣的天安门，成了现行反革命分子进了监狱……
　　二舅下葬那天，母亲将她找到的那张照片拿出来，我看到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在照片里二舅的后面有一个建筑，仔细辩认好像是南京旧总统府。翻过背面还有一行挺工整的钢笔字：南京田安明摄于1967年1月1日。
　　母亲默默地将照片放在二舅的棺材上，任土一点一点地填下……我还知道拍这张照片的人后来成了我父亲。
　　
　　6、棋艺
　　
　　张三苟早先和我做邻居时，下象棋的水平非常了得，就算我身边有七、八个”高参“助阵，都很难下赢他。
　　后来张三苟调县民政局工作，家也搬去了。一天我在街上碰到张三苟的老婆，问起张三苟的棋况，张三苟老婆说她现在常听张三苟下棋后都说“输了！”，我老大不信。
　　我跟张三苟老婆一起来到他家，和张三苟大战五个回合结果还是毫无招架之力。我奇怪：“我不是你的对手，可听说你现在下棋总输，是不是碰上高手了？”
　　张三苟苦笑：“高手到处有，但高手中的高手还没碰上。”
　　几个月后，我又在街上碰上张三苟老婆，张三苟老婆说张三苟现在下棋常赢，再没听他说那句话了。
　　我问：“你们是不是又搬家了？”
　　“没有呀，不过一个月前张三苟升局长了。”
　　我一听，大为佩服：“真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我打心眼里佩服张三。几年后，张三搬家到市里去了，我去市里办事，遇见他的老婆，问起他的棋艺，张三的老婆说的和我猜的一样：现在又总输……
　　
　　7、叫我刘警官
　　
　　白山小镇的西边有一条十字公路，也不知近来哪地方在搞大型建设，从这个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多了起来。
　　光棍刘憨子闲来无事，看着十字路口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便想起在城里看过的交警指挥交通的情景，一时心血来潮，上街买了套“警服”就站在路中央，学着交警样打起了手势。
　　“前进……”“向左”“停……”
　　刘憨子一有空就去十字路口指挥过往车辆，说来也怪，车辆居然在刘憨子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通过了十字路口，刘憨子就有了惬意的笑。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半年中，刘憨子有空就去指挥车辆，乡亲们都为这事取笑他，刘憨子也不恼，他总说：“叫我刘警官！”
　　乡亲们就乐，大声叫上一声“刘警官”后，刘憨子就挺起胸膛威武地走了。
　　这天，刘憨子正得意时，突然“轰”的一声，东西方向的一辆车和南北方向的一辆车撞在一起，车头撞得变了形，司机也受了伤。
　　派出所以扰乱治安罪将刘憨子拘留了十五天，并罚款一千元。有人说刘憨子实在太“憨”了，刘憨子嘴一蹶：“我憨？那我怎么能指挥了半年？半年没有人来抓我，现在咋就扰乱治安了呢？”
　　刘憨子不敢去指挥了，但依然让大家叫他刘警官。离事发半个月后，受伤的司机找刘憨子来了，司机竟然是村长的一个远房亲戚。司机对围观的乡亲们说：“当时我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真正的交警，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听他的，于是便不理会他的手势，继续抢道通过路口，而南北方向的那个司机却仍旧根据他的手势大胆地往前行。结果就出事了……”
　　司机走的时候重重地握了一下刘憨子的手，他眼里的意味刘憨子是不懂的，刘憨子怯怯地说：“叫我张警官……”

梓森

　　8、有方向感的稻草人
　　
　　我唯一一次见到大伯是在1984年的秋天。
　　我正和小伙伴们在家不远的田间扎稻草人玩。秋收过后田间堆了一垛一垛的稻草，蚱蜢在上面跳来跳去。
　　这时父亲和村长领着几个城里模样的人来到我面前。父亲说这是你大伯，快叫伯伯。我就看见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狭长的脸上满是是皱褶的老伯伯来到我跟前。
　　大伯从我手里拿过稻草，闻了闻，对我父亲说，记得小时候，我们也常扎稻草人玩。说罢动手扎起来，不一会一个的稻草人就从他手中诞生了，那稻草人形态栩栩如生。
　　大伯把稻草人插在山岗上，稻草人的左手指着东南方向。大伯说他一直希望有一天能叶落归根，像这个稻草人一样扎在故乡的泥土里……说罢就和父亲一起去看爷爷奶奶的墓去了。
　　十多年后的一天，父亲收到一封台湾的来信，是伯伯的儿子写来的，说是伯伯上星期已经过世了。由于当局不批准，未能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不过，等他大学毕业后有条件了，他们还会把伯伯的墓迁到老家来的。
　　父亲看完信没有说什么，第二天便在爷爷的墓旁砌了一座墓基，将伯伯扎的那个稻草人插在墓基旁，稻草人的左手仍然指着东南方向。
　　每次我从田间劳作回来，都能看那个稻草人，看到稻草人就想起大伯，想起大伯的那个心愿。
　　
　　9、马不停蹄的成长
　　
　　当敌人的骑兵小队在后面像狼群追赶上来时，背上小虎娃的催促一声比一声急。青駹马使出浑身解数像离弦的箭一样奋力奔跑，始终将敌人抛下一大段距离。
　　在青駹马颠跛着冲过了一个个的山坡一条条的小河后，小虎娃长长地舒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只要跑出敌占区，后面的敌人就不敢再追过来，即使追过来说不定也会中八路军的埋伏。
　　现在他终于明白司务长留下青駹马的理由。司务长说，只要有悟性，马和人一样都可以通过努力成为栋梁之材。青駹马前年不慎被一块巨石砸瘸了腿，司务长没有把它丢弃，而是每天带它训练，锻炼它的奔跑速度。
　　小虎娃是带着全家被鬼子杀害了的血仇加入八路军的。那天司务长就把青駹马交到他手里，虽然小虎娃起初不太乐意，但在听了司务长的一番话，及在和青駹马相处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喜欢上了这匹机灵又肯努力的青駹马。
　　庆功会上，司务长将一朵大红花挂在小虎娃的胸前，表扬他在敌人封锁极严的情况下化装进入敌占区，为部队取回了一批珍贵的药品。并说通过这次任务，我们的小虎娃终于成熟了，成长成了一名真正的八路军战士。
　　小虎娃没有忘记他的青駹马，她将大红花挂在青駹马的脖子上，然后摘下帽子，放下了头上盘得严严实实的麻花辫子。
　　
　　10、寻找祝英台
　　
　　我的前世是梁山伯！这是在某一天晚上，我从梦中知道的。
　　那一段段和祝英台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情景历历在目，还有祝英台说过的我们今生来世都要做夫妻的话都言犹在耳，让我一想到就心痛。
　　根据冥冥中神灵的指引，我终于找到了她——她今生是一个大学生，和前世一样漂亮。只是，她现在不叫祝英台，而叫钱玉梅。
　　“疯子！哪里来的疯子？”当我在她的学校向她说明我的来意，说起我们前世的约定时，她惊得大叫起来。
　　我不想放弃，锲而不舍地说起我们前世说过的许多缠绵话语，但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她大喊大叫的。
　　看热闹的人很多。人群中有认识我的人指指点点着，说我生了一场大病后脑子已经坏了。
　　警察来了，他们将我拖出人群，我隐约还听到祝英台啐了一句：真倒霉，碰上个神经病！
　　“我……我根本就不是神经病！”我在警察的臂下挣扎着“我和她是前世约好了的！如果我现在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找到她，而她却不承认，以后谁还会再相信什么来世今生的誓言啊？”
　　警察不听我的，从我的身上搜了一个泛黄的小本本，对着一个家伙说了几句话，就把我关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了一个老妇人。我不知道老妇人为什么要哭，她的话我也不太明白，她说：
　　“儿啊，你的脑子已经坏了，虽然你一直痴情着钱玉梅，除了她你谁也不认得了，只是钱玉梅已经不要你了啊，可怜的傻孩子噢……”
　　
　　11、偷不回的感觉
　　
　　土根十八岁那年，一个漆黑的夜晚，在二秀家厨房的窗子上，无意中看到了二秀在洗澡。
　　二秀是村里出名的美人,土根看着二秀那雪白的胴体，除了感到裤挡下那东西胀得老高外，更感到一颗心在怦怦怦地狂跳。一不小心,土根把身边的一堆柴禾撞倒了，扑簌簌的响声惊得二秀喊了声：“爹，有流氓……”
　　于是土根耍流氓偷看二秀洗澡的事就成了全村人的笑谈，每次村里人拿这事来逗土根时，土根都会脸红心跳。
　　因为耍了流氓,土根的名声不好,一直娶不到老婆。当然，土根也不想娶，因为他的心里只有那个雪白的胴体。
　　土根在一个下着细雨的秋天出门了，他要到外面打工赚钱，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
　　经过几年的打拼，土根赚了很多钱回乡，并在别人的撮合下真的娶了二秀做老婆。
　　让土根料想不到的是，结婚后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幸福，二秀的身子，婚后仔细看来，并没有那么好看。
　　一天晚上在二秀家，二秀在厨房洗澡时，土根又来到窗外偷偷地往里面看。这次他看到二秀雪白的胴体，当年的感觉又来了。这时他听到二秀在里面喊：“老公，你想看就进来看吧，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啊！”
　　土根惊了一下，走进屋去，灯光下的二秀怎么看都让他觉得恶心……土根就趁着夜色跑了。
　　土根跑出去后十多天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断了一条腿，送他回来的警察说，他的腿是因为在人家的屋外************别人洗澡被打断的……
　　
　　12、风中车站
　　
　　这车站只是在路旁插了块写着某某车站的标牌。路旁是一间小店，小店门前有一棵大树，大树下有一张长凳。
　　当第一趟往县城方向的客车已经开动时，从路口跑出一个急匆匆的络腮胡子。
　　车没搭上，络腮胡子只好来到长凳旁，问坐在长凳上的一个青年人：“去哪？”“县城。”“那你刚才怎么不上车？”
　　“我在等我女朋友。说好了一起去广东去打工。”
　　深秋的风吹动树枝，落叶飘飘。眼看第二趟车快到了，络腮胡子问：“你女朋友怎么还不来？”
　　“我不知道，我们是同学。因为她父母不同意。我们就想偷偷出去打工。”青年人开始也焦急起来。
　　“啊！”络腮胡子好像明白过来。
　　这时青年人口袋的手机响了，青年人接完电话后脸色变陡变。
　　络腮胡子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女朋友打来的吗？”
　　“不，是我妹妹打来的，她说巧秀已经跟另一个人走了。”
　　这时车来了，络腮胡子问：“走吗？”。
　　“我……”青年人有点犹豫。
　　“别难过，人生中经常会遇到这种事。”络腮胡子安慰说。
　　“嗯。”青年人想了想，又掏出手机。
　　“你还要等谁？”络腮胡子一边上车一边问。
　　“我在等……等另一个女孩的来到。”青年人在风中眨着眼睛，说不出是迷惘还是顿悟。
　　
　　13、和谐村
　　
　　小杨村被评上了“和谐村”，村长亲自将一块写着“和谐模范户”的牌牌挂到杨老憨的门框上面。
　　村民在那条通往省城的路上再也看不到杨老憨了，杨老憨现在深居简出，很少露面。偶尔有村民碰到杨老憨，“老憨叔，你咋不去上访了啊？”
　　杨老憨说：“去有啥子用，我现在才晓得毛主席早就死了！”说完就蹲下来哭。
　　村民见状一时手足无措，料想杨老憨可能精神不正常，是不是疯了？
　　此后村民碰到杨老憨，没说上三句话，杨老憨又蹲下来哭，仿佛心里有天大的悲痛般的。
　　那年我回老家，特地到杨老憨家去看他，杨老憨一见我，就一把拉着我的手说：“大侄子，我心里好憋屈啊！”
　　我说：“你心里憋屈就哭呗，使劲地哭一场就好了。”
　　杨老憨说：“哭有啥子用，再这样下去我简直要疯掉。”
　　当时我并没想到事情会很严重，以为杨老憨的情绪随着时间过去会慢慢恢复正常。
　　上一个星期我又回了一趟老家，不过这次我没有看到杨老憨。问二叔，二叔告诉我，杨老憨犯事了，已经被判了二十年徒刑，正在服刑，罪名是——杀人未遂。
　　
　　14、诱狗
　　
　　方剑的父亲举报贪官不成，反遭陷害进了监狱，母亲受不了打击，也离他而去。孤零零的方剑便养了条狗做伴，视狗如亲人，同吃同住。
　　不久，方剑养的狗莫明其妙地失踪了，方剑很奇怪，因为狗很懂事，从不随便离开他半步，即使外出方便，往往不到半刻就回来了。
　　方剑寻遍全城都没找到他的狗。只好又买了条狗，随着这狗一天天长大，方剑又开始有点担心，想找出根铁链把它栓起来，但终究没有栓。
　　一天方剑带狗外出溜达，突然狗心神不宁起来，离开方剑朝一个地方跑去。方剑忙跟在它后面，看它往哪儿跑。
　　狗一路不停，到了一个院子前停下，从院墙下的一个狗洞钻了进去，方剑见这是一家“狗肉馆”的后院，院里拴了几条母狗，正不时“汪，汪……”吠着。
　　里面的人看到方剑的狗大喜，正要动手，被方剑喝住了。方剑本想和他们论理一番，转而一想又忍住了，默默地把狗带回了家。
　　一年后，网上出现了这样一则新闻：“方州有人专门组织美女引诱腐败分子上钩，趁机调查他们的犯罪事实，目前已经有好几个贪官相继落马……”
　　
　　15、山上有只狼
　　
　　山上有一只狼，矿革委会主任白四眼让黑狗叔带几个年轻民兵去打狼。
　　第二天上午，黑狗叔根据白四眼有布置，背上他的猎枪和几个民兵一起上山去打狼了，他不让我们小孩子跟着，我只能看着他们爬上过山腰的那个豁口，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下午，我们被一阵锣声吸引，却只见黑狗叔被那几个年轻民兵用绳子绑着，从山上押下来，押到矿上的礼堂里。
　　礼堂里早已挤满了矿工，白四眼正招呼几个年轻民兵把黑狗叔押上台，说要开批斗坏分子吕文苟的群众大会。
　　黑狗叔不认罪，好像在争辩什么，那几个年轻民兵就对他拳打脚踢，黑狗叔越挣扎他们打得越厉害。突然一个年轻女人冲到台上，护住黑狗叔，对白四眼喊道：“你放了他，你可以欺负我这个寡妇，但不能欺负他！”
　　几天后，我们几个小伙伴上山玩，爬到半山腰时看到有一间木板房子，那个年轻女人的家，旁边一条大狼狗正对着我们虎视耽耽。
　　

梓森

一次不能发完啊？真麻烦。

吴宏鹏

:handshake:handshake热烈欢迎梓森 ！

李国新

学习并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