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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8】孙殿成闪小说精选十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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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秋菊 于 2013-4-18 11:14 编辑

孙殿成闪小说精选十五篇


蓝蝴蝶
   
   逃离城市的喧嚣,他潜进广袤的草原。
   茵茵青草随风起伏,翻卷的绿浪涛涌波连,他匍匐于没腰深的碧草中,恢复着体力,倾听着风声,目光注视着面前的红荆。
   红荆在一米开外,红荆枝上落了一只蓝蝴蝶,蝴蝶蓝宝石一般,蓝鲜如洗,一体明丽,他想:草原时有野狼出没,蝴蝶怎么会迷恋这里!
   他咽了口吐沫,失神地凝望着蓝蝴蝶,女友小雨的身影跃出脑海。那天,小雨一袭蓝裙从楼顶跳下,俨然一只翩翩的蝴蝶,在黎明的曦光里,划出一道蓝色的光晕,光晕瞬间凝固于他的脑海,挥之不去,当他把尖刀挥向那个披着人皮的色狼的一刻,脑海醒着的,就是那一道蓝色的光晕。
    眼前,蓝蝴蝶煽动明丽的双翅,仿佛向他示意,他心中猝然划过一股刺痛。
   他的心情犹如起伏的草原,涛涌波连。他从碧草中爬起来,站直身子,伸出双手,轻轻地,轻轻地靠近蓝蝴蝶。
   “叭——”
   枪声从背后响起。他身体猛地一晃,接着努力站住,没有回头,目光依然盯住蝴蝶,蓝蝴蝶仿佛受到了惊吓,振翼跃起,他目光紧追蓝蝴蝶不放,任由身体重重投进草原的怀抱。
   蓝蝴蝶平展双翼,在他视线之内,用身体画了一个蓝色的圆,接着翩然飘落,花一样别到他红透的胸口上。
    他干裂的嘴唇蠕动几下,笑容凝固在脸上。



颤栗
   
   父母按点儿出门,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垂头凝视着自己的下肢,心情几乎冷到了冰点。
   我拄拐杖站起来,端起吃剩的米饭,托一条空空的裤筒,走到窗边,拉开玻璃抛出去,瓷碗回了我一声沉闷的碎响。
   回到椅边,我想着有什么可做,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几声鸟鸣,我回到窗边,发现外面来了只小鸟。只见小鸟,小嘴红颜,羽毛金黄,很是机警,跳跃在散开的饭粒间。
   哦,明白了,小鸟是奔饭粒来的!
  我匆匆走到屋外,用一只脚将饭粒碾碎,扫起来,收进垃圾桶。
  小鸟逃到树上,啾啾叫着,瞪圆眼睛看我,我不理她。
  第二天,我在窗前支起罩网,网下撒满饭粒。
  果然,小鸟又来了。我站在窗边,手捏拉绳,两眼盯住外面。
  好!快!往前,再往前……
  “扑通!”
  也许精力太过集中,腋下的拐杖吱溜溜滑开,我身体重重摔到地上。
  小鸟逃上树梢,瞪圆眼睛,朝这边张望,我有些窝火,心想:神气什么,这事没完,明天我不会放过你,笼子都给你预备好了!
  小鸟在树枝上跳了几跳,头一仰,接着欢快地鸣叫起来。
  哦!好婉转!好清澈!清澈得让人无法抗拒!这歌声可比我想象得美妙多了!
   我瘫坐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倾听,直到小鸟把歌唱完。
   小鸟飞走了,我目光落向墙边的竹笼,竹笼空空,却闷,闷得就像我这间屋子,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将眼睛闭上,用力,用力平息着胸中莫名的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地上爬起来,无精打采出屋,撤掉了支在窗前的罩网。
   第二天,我送父母出门后,在窗前撒下饭粒,回屋静静等待。



戏迷

   
   农历正月十二,三官赵村唱大戏,戏台子扎在村头,台前坐满观众,开演时间眼看就到,扮演刁德一的秋水却不见踪影,班头儿大宝急得额头冒汗。
   班头大宝是坐鼓,他看时间不多,不能再等,便舞动鼓锤,头遍“通”打响。
   这时,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来者正是秋水。
   原来,昨晚秋水在院子里练功,好了一辈子戏的老父亲在一旁指手划脚,一个飞脚上去,腿就归不了位了,一大早,秋水只好送老爷子去了医院。
   “把人撂下你自己跑回来,就老爷子那脾气,等着挨揍吧你!”大宝说。
   戏开演了,今天是传统剧目《沙家浜》,台上演员演的卖力,台下观众掌声不断,到《智斗》一场,大宝瞭望台下,就见公路边,停下一辆出租车,车里下来一人,头发花白,肩驾双拐,右脚着地,左脚前杵,走起路来单腿跳。
   大宝心里咯噔一下。
   秋水几位在台上正演到妙处,大宝走了神。本来秋水一声叫板,坐鼓应起“扭丝”的鼓头儿,大宝慌乱中错起了“凤点头”,文武场打愣,只好跟着忙伙,可接下来咋办?眼瞅着一台戏就要乱套。
   只见架拐的老爷子,嘴里骂了声混蛋!双拐一扔,撩腿直奔舞台。
   这老爷子奔到乐池,一把扯起大宝,抢过鼓板,马上来了几声顿点儿……
   戏频频出彩,在一片喝彩声中大幕落下。
   大宝上前向师傅道谢,老爷子手把银须训道:“小子,舞台就是战场,这鼓点儿就是战将的令旗!摆不好,戏就砸,再好的角儿也会被凉在台上,可要记住喽!”
    秋水望着父亲的双腿,满脸的疑惑,呆呆地发愣。



高堂

   清平小雅回乡下举行婚礼,小雅的美丽轰动全村,驼背的父亲乐得合不拢嘴,腰也好像直了许多。
   婚礼这天,一大早,有两辆豪华轿车来到门口,一家人接出来,来客下车,清平小雅惊得五官变形,清平激动,眼泪刷一下涌满眼窝。
   婚礼开始前,父亲把司仪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司仪直摇头,嘴里振振有词:“不行不行,千年的规矩哪能更改!”这时,只见父亲脸色突变,铁杠一样的胳膊用力一挥,喊道:“俺的事情俺当家!婚礼就这么着!”司仪无奈的摇摇头,叹口气,闭了嘴。
   随着司仪一声令下,大门外鞭炮齐鸣,庭院里唢呐高奏。清平小雅,身着婚装,胸配红花,携手来到院子中间,司仪在厦台上把手一挥,乐声停止,礼俗开始。
   “一拜天地!”司仪响亮的嗓门把“天地“二字拖得老长,清平小雅,面对香台,深鞠一躬。
   “二拜高堂!”这时,清平才发现,坐在高堂座椅上的竟然不是父亲,此刻,已容不得他再改变什么,清平小雅随着司仪的号令,双膝跪倒,庭院里顿时一片静寂,接着是亲友们一阵窃窃私语。
   礼俗结束,清平小雅双双来到院子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脊背,脊背弯的像弓,正在往小锅炉的炉膛里加煤。
   “爹,你为什么让我们董事长坐高堂椅子上去?那是你的位置!”
   父亲转过身来,腮边挂着煤黑,眉梢漾着淡定,他憨笑着看看小雅,然后转向清平:“孩啊,以后你俩都在人家公司做事,爹也没别的帮你们了!”



泊在佛海边
  
   小径窄窄的,铺着青石,两边林木丛生,青石的棱角已经磨秃,石缝里顽强地生长着毯状的青苔。他沿着小径拾级而上,弯曲着步往幽境深处。
   他双手插在兜里,用力裹紧风衣,脚步尽量放轻,雾霭从他耳边无声飘过。
   青云庵座落在密林间,门前是一块开阔地,地上挤满各种形状的碎石块。庵门是古老的紫红色,敞开着。庵堂的屋檐上,垂下一根根青藤,青藤把着窗棂向里探头。庵堂里,慈眉善目的坐佛端着平和望着外面。
   庵堂里有些暗,铜炉有青烟拔起,一方蒲团像一叶孤寂的小舟,泊在尘世与佛海的边缘,木鱼橐橐地敲击声,幽幽回荡。
   他凝眸,目光落上蒲团那张熟悉的后背,后背让灰衣包住,透着沉静。他想有所发现,他想让目光生出穿透的力道。
   木鱼橐橐地敲着,清幽的声音如切切私语,这让他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突然,他心念一动,他听出敲击声发生了变化,切切私语化作了嘈嘈急雨,急雨携带着电闪雷鸣,这一变化,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脸上现出了惊喜和惊讶。
   凝视着微微颤抖的背影,他目光开始凛冽,体内开始燥热,喉结开始蠕动,他想放声喊出来。可是,坐佛泰然的目光飘然而至,电光一样扑向他心里腾起的激动,他不由一个寒颤,接着,所有的勇气就像积水遇到拉起的闸门,荡然泄尽。
   他转身步出青云庵,神色黯淡,默默踏上回归喧闹的小径。
  


耳环,耳语
   
   婚后生活好幸福,每天,老公拿钱宠着我,爱着我。我喜欢吃甜食,老公在冰箱摆满各式甜点,我喜欢宠物,老公特意买来一只京巴狗,我看上一款一万多的新潮挎包,老公二话不说,拿下!
   每次满足我心愿,我都小鸟依人般把头埋进老公怀里,甜甜送上一句:老公,你真好!
   老公每每都是拿手指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傻媳妇,男人挣钱做什么?就是要给爱的人花的。
   我知道,在老公心里,女人都是现实的,物质永远是第一位的!
   我知道,老公马不停蹄在外面拼杀,拼命赚钱,他目的就是要用钱把幸福圈住。
   幸福像瑶池,我每天在里面浸泡,泡的久了,身心渐渐麻木。
   一天,我去一家高档会所洗头,灯光迷离,音乐暧昧,为我做头部按摩的是一位乖巧的帅男孩,陶醉中,我听见他在我耳边细语:疼不疼?要不要轻点?
  我突然觉得,这细语揉进舒缓的音乐,就像天籁之音,让人舒服极了!这种舒服不在肉体,在内心,这种醉心的耳语我可有些日子没听到了。
  当晚,我硬拉老公看电视,我把头紧紧靠在老公肩头,娇柔无限,老公却一副疲惫的样子。
  电视里正在播相亲节目,一位女嘉宾戴了一副阔大的耳环,男嘉宾俯身美女耳边细语,我心念一动,忙叫老公快看,老公瞟一眼电视画面,嘟哝道:明白了,明天买给你!随后,老公发出熟悉的鼾声。
  瞅着老公,我迷糊了,我觉得自己好失败,我真想立刻喊醒老公告诉他:我想要的不是耳环,是耳语。




哥们,情敌

   小雨打来电话,她说:“史凯自从公司破产以后,就像变了个人,整天呆在家里,一句话不说,什么人不见,这样下去,真怕他会……”听得出来,小雨很着急,也很担心。
   在大学,我与史凯是哥们,后来变成情敌,临毕业,他把小雨追到手,我却一败涂地。这件事虽然七八年过去,可至今我一想起,仍然耿耿于怀。
  北方的天气很冷。我飞过来以后,没通知小雨,以近乎绑架的方式把史凯弄到宾馆,我们在房间里喝酒,史凯有些麻木,懒得说话。我把班里所有的同学数道一遍,对他的情况,只字不问,小雨给我打电话的事,更是只字不提。
  酒喝到最后,我们都带了醉意,我用认真的口气告诉史凯:这次我到这里来,就一个目的,把小雨接到南方去!
   听了我的话,史凯眼睛瞪大,然后,他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几分钟后,他“呼”地将头抬起来,眼圈红红的,嘴唇有些抖颤,接着,他冲我肩头就是一拳:“哥们!明白了!睡觉!明天我和小雨送你去机场。”

                 

玉手镯
   
   桃花奶雪白的头发泼在枕头上,细密的皱纹开始舒展。儿子俯下身子,在她耳边紧着呼唤。
   冥冥中,桃花奶在树后听见有人喊她,她闪身出来,接着便被那个男人单臂抄起,抱到奔跑的马背上。几个时辰以后,她被抱进一个山洞,洞里火把通明,金银珠宝堆满地,他要她拿,她摇头,最后,她接下他递过的一对玉手镯。玉手镯蓝光闪闪,闪闪的蓝光让她觉得神情气爽,桃花奶睁开了眼睛。
   “醒过来了!”这是孙子的声音。
   桃花奶嘴唇蠕动着,目光搜寻着,眼前的面孔非常熟悉,尽管模糊,她还是看清了,这不是哪个男人,是儿子。
   “娘,你想说啥?”儿子俯下身问道。
   桃花奶双唇颤动,说话有些吃力:“把我……和……玉手镯……埋在一起。”
   声音尽管微弱,话却清晰,它飘进了床边每个人的耳朵。
   话说完,桃花奶脸上透出了安详。
   一家人鸦雀无声,神色凝重的儿子仿佛明白了什么。
   桃花奶十九岁落到庄里,一个人带着儿子,这么多年来,她男人是谁,没有人知道,儿子问过,乡亲们转着圈打听过,桃花奶始终没露出一点口风;有人上门拉纤,想帮她找个男人,成个家,可她从来就是一句话:我有儿子,我有家。
   儿子挪了挪身体,捧起桃花奶戴着玉手镯的一只手,低着声问:“娘,告诉我吧,我爹到底是谁?”
    桃花奶柔情地望着儿子,眼睛里有光在闪,末了,她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桃花奶开始游离尘世,孙子的声音她听到了,却没有回头。
   “玉手镯是咱家唯一值钱的老物件,不能让奶奶带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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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11:0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空 杯 子
   
   今天下班以后,罗天再次拦住我道歉,求我原谅,我将他甩在公司门口,强打精神回到家,包一扔,水一样把自己泼到床上。
   我努力闭上眼睛,心里乱做一团。尽管今天我依然盛气凌人,可不争气的眼泪已经暴露了我的妥协。
   几度辗转反侧,眼睛睁开,没成想,目光却一下落上柜角的一个空杯子。空杯子,玻璃身,身上已经落满纤尘,一个月来,它孤寂在柜角,一直空着。
   杯子是和罗天结婚时买的,一共四个,另外三个都打碎了,这一个幸存下来,也许这杯子还记得,当初的爱是如何将它装得满满。
   满满的时光却不长久。那天,罗天手机不通,回家很晚,带了一身的酒气,酒气里混有香水的气味。我把罗天扶上床,给他端来红茶,他接过杯子放到嘴边,哪知道,一抹口红牢牢印到了杯口上。
   当晚,我摔碎一个杯子,他摔碎一个杯子,我再摔碎一个杯子,三个杯子在地上爆出抽丝剥茧的声响。
   最后的这一个杯子,还算侥幸,陪我坐到天亮。第二天,一地碎片被扫,罗天被我赶出家门,杯子丢到了现在的位置。
   这一个月,情之渴,犹如百蚁嗜骨,令我恋念于杯中的凌冽,夜晚,我不关窗帘不开灯,遥望一天的星星,畅饮月光满杯,然后望眼朦胧,潜入梦乡迷醉。
   望着孤寂的空杯子,我的心在发颤,莫名的不平酿成冲动,对!沉默是无声的悲哀!杯子的高度应该提升,柜顶才是它必须的位置!
   我爬起来,几步过去,抓起杯子,不料,杯子却从手中滑落,“哗——”,不再透明的空杯子,瞬间碎成了笑声一地。



女模特伤不起

   在建筑工地上,墩子最难受的事是想媳妇,尤其到晚上,躺在工棚里,听着工友们讲那些荤段子,听着听着,体内就会燃烧,老家刚娶半年的媳妇,活脱脱就会跑到眼前来。
    也不知是从那天开始,墩子喜欢出去逛了。晚饭后,跟在几个不安分的工友身后,专往繁华的地方跑,搜寻美女,一旦发现诱人的目标,目光就会不自觉溜上人家凸起的部位。
    最解馋的,是逛服装商场,开始,他看几位工友流连于身材迷人的服装模特,瞅准机会就伸手上去摸上一把,当墩子第一次也把手伸到模特身上时,他觉得心口砰砰跳,脸上“噌噌”在冒火。
    摸过几次以后,墩子的神情就从容多了。
    这一天,墩子他们又来到服装商场,透过窗玻璃,他一眼就盯上着一身粉色紧身衣的女模特,迷离的霓虹灯下,曲线毕露的身段格外诱人,墩子只觉得血流加速,他不由自主加紧了脚步。当墩子的手指触到模特前胸的一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臭流氓!”
    随着一声尖利的惊叫,女模特粉拳秀腿一起朝墩子飞来,墩子做梦也没想到,固体模特今天竟然变成了大活人!
    墩子被一双双鄙夷的目光围了个水泄不通,刺耳的骂声把他淹没,他努力把头往裤裆里躲,又硬生生被保安揪着头发拽起来,他的脸涨得成了紫茄子。
    墩子被捆在商场的大理石柱上。最后,是几位工友凑齐一千块钱罚款,保安才把他放下。
    回到工棚里,墩子像丢了魂儿似的,身体蜷曲在铺角上,一声也不吭,全身在打颤。
   当天夜里,墩子就从工地失踪了。



一捧花生
   
   街边国槐树下,像有狂风横扫,所有的摊子一阵慌乱,接着轰然四散,几辆摩托三轮车霎时没了踪影。
   一位中年农妇,还没明白发生了啥事,摊子就被踢翻,鲜花生撒了一地,电子台秤被拎走。
   农妇死命去夺,俺是第一次来,放了俺吧,俺以后不敢了。
   几个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大概是不屑于跟她解释,撩开她扑来的身子,扬长而去。
   农妇跌坐到摊子边,神情有些恍惚,脸上挂满泪水,有气无力地划拉起散落一地的花生,然后,一捧一捧往蛇皮袋里收。
   女人蹲坐着,抱着半袋花生,脸上写满无助。
   没有散去的顾客,不说话,望着她。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走到她跟前,拿起一个方便袋,大妹子,给你十块钱,我要一捧花生。
   农妇一惊,抬起头,接着便使劲点头,她赶紧给老太太捧花生,捧完一捧接着又捧,老太太已经把方便袋收住了。
   紧接着,人们接二连三走过来,都递上十块钱,要一捧花生。
   农妇眼睛里含满晶亮的泪花……
   一位中年男人,拎着一捧花生,追上花白头发的老太太,把方便袋塞过去,大妈,我是来这儿出差的,花生没处放,麻烦您给拿走吧。




屌丝咏叹调
   
   这操蛋生活,房子、车子、面子,最悲催的是票子,没一样不在戏弄我!妈的,我受够了,今天,谁的脸子都不看,什么破事都不想!逛街,喝酒,看美女,可着劲地消受,我要自在的幸福一天,我要过一天想要的生活!
   出门,双手插在裤兜里,努力寻找着潇洒的感觉。风把五颜六色的塑料袋刮得满天飞,地面砖上,矿泉水瓶子咕噜噜滚,滚什么滚,你滚给谁看,我紧跑两步抬脚猛踢过去,嘿!风比我还快,瓶子没踢着,鞋跟倒让一颗扎根的螺丝头拽住,我踉跄着扑倒,双手没顾上从裤兜里抽出来,便和老妈吻上了,大地啊我的妈妈,你好无情,疼儿不带你这样的,送我一口鲜红不说,还让两颗牙齿摇摇欲坠,这是爱我还是罚我!
     得!想要的生活待会再说,还是先去医院走一遭吧!医院照样有要看的景儿。
   唉!真是悲催!人家在医院都能遇上美女医生,我怎么就遇到俩男人!你看他们,看过我肿胀的嘴唇和摇晃的牙齿,一个说,你年轻,拔掉太可惜,不拔不好弄,还是去大医院吧。另一个却说,问题不大,我来!说完,他抄起钳子镊子钩子,在我麻木的口腔里可劲鼓捣,最后他停手,对我说,保住实在不容易,拔掉真是太可惜,还是去大医院吧。我怒火中烧,哈喇子掺合着痛骂一起出口,脑袋摇得像卡通,叽里咕噜,这位楞没听懂,还客客气气对我说,不用谢,应该的。
   我眼含失望绝望与希望,低声下气半清不楚垂着脑袋说,医疗费你们就免了吧!
   
   
   
错 错 错

   陆游神情忧郁,缓步走进沈园。沈园还是十年前的样子,花木扶疏,石山叠翠。
   十年前,他与表妹唐婉常来游园,夫妻携手赏花,荡舟湖面,诗词唱和,相亲相依,那段时光是何等的甜蜜!可是,青葱岁月已去远。
   陆游步出幽径,绕过山石,踏上通往湖心香榭的栈桥。突然,他脚步停住,只见湖面的小舟上,一双男女笑谈正欢。小舟随波慢转,女子与他面对。表妹!真的是表妹!陆游双手紧抓栏杆。这时,船上女子恰巧抬头,目光与他碰到一起,刹那间,时光凝固了,两人惊呆了。
   陆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十年梦牵魂绕,今日竟然故地重逢。当初,自己与表妹唐婉何等恩爱,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哪知道,母亲却是那般的不近人情,功名看得大如天,把自己耽误的前程强按倒唐婉头上,最终,严命如山,一纸休书,表妹被逐出家门。
   “陆兄!”船上的男人起身打招呼,他是表妹如今的丈夫赵士程。
   陆游被惊醒,他神情恍惚,慌乱地挥手,接着,他匆忙转身,逃离了栈桥。
   陆游一路逃到园边的闲亭,扪胸呆立,直到一个书童提携蓝走近,他才走出恍惚。
   “陆先生,我家夫人送你的酒菜笔砚,请你收下。”
   陆游面对摆上石桌的盘盏,心如刀绞。他挥去腮边滚动的泪珠,一把抓起酒壶,痛饮而尽。接着,秉湖毫走至墙壁,千情万绪,汇于笔端:
   《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瞒 瞒 瞒
   
   唐婉忐忑着来到闲亭,陆游已经离去。唐婉茫然四顾,一眼看到了墙壁上的墨迹。
   唐婉细读表哥留下的《钗头凤》,不由千般情愫心头起,晶亮的泪珠滚滚落。
   十年前,她与表哥心心相印,琴瑟和鸣,那份眷恋,刻骨铭心,那段甜蜜,终生难忘。
   哪知道,婆母蛮横无理。表哥求取功名,屡试不第,细究原因,并非表哥只顾儿女情长,是他性情耿直,得罪了权贵。可婆母却死死认定儿子沉溺情色。接下来,自己便成了婆母心中的扫帚星,轻则冷言相加,重则呵斥责骂,为了深爱的表哥,为了难舍的情缘,这些她都忍下,没想到,婆母痛下杀手,逼着表哥写下修书。
   母命难违,表哥只得另筑别院安置,夫妻时时鸳梦重续,纸里终归包不住火,婆母觉察到,再次刀斩情缘,为表哥另娶王氏为妻,然后逼他远走他乡。
   唐婉面对墙壁,双肩颤栗,玉容失色。
   此后,她的心伤痕累累,改嫁赵士程,赵家门庭显赫,士程待人宽厚,是他小心抚慰一颗破碎的心,心灵的创伤才得以愈合,爱的新芽才得以萌发。
   表哥,我问你,既然情缘已经尘封,为啥还要揭开!若说情缘不愿离舍,为啥你一去就是十年!
   唐婉久久伫立,泪流满面,玉容花残,心头千言万语道不尽,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唐婉拿起毛笔,唱和表哥的诗词,她将自己的一腔情愫,留在了表哥的墨迹旁: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无相忘
   
   浪迹天涯大半生,年至七十五岁,陆游告老还乡。
   这些年来,陆游多少次试图忘却旧事,哪知道,年龄越长,唐婉的影子就越是挥之不去。此番倦游归来,他经常一个人踟蹰在沈园,追忆往昔。
   这一天,陆游来到《钗头凤》的题壁前。每次来到这里,他就有回到表妹身边的感觉。他把一叠素签捧起来,一张一张,对着冥冥中的表妹款款诉说。
   “婉妹啊,这两首诗,是我六十三岁那年,在川蜀任上写的,我读给你听:   
其一:
   采得黄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闷幽香。   
   唤回四十三年梦,灯暗无人说断肠!   
其二:
   少日曾题菊枕诗,囊编残稿锁蛛丝。   
   人间万事消磨尽,只有清香似旧时!”   
   陆游读罢,稍作停顿,又拿起一张。
   “婉妹啊,这是我六十七岁那年,重游沈园,看到你的唱和,触景生情写的,我读给你听:   
   枫叶初丹桷叶黄,河阳愁鬓怯新霜。   
   林亭感旧空回首,泉路凭谁说断肠。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   
   年来妄念消除尽,回向蒲龛一炷香。”
   陆游读完,再做停顿,又拿起一张。
   “婉妹啊,这是我昨天夜里写的。今年是你仙逝四十年的年祭,这诗签已被我眼泪打湿,不过字迹还清楚,我读给你听: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飞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陆游读完,擦去眼泪,哽咽道:“婉妹啊,今天就给你听这些,今后我会常来陪你,还读诗词给你听!”
   说完,陆游转身,踏着残枝落叶,踟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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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 发表于 2013-4-18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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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8 11:36:5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4# 孙子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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