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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小说大展] 【2013-024】沈汉炎闪小说15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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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7 23:0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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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秋菊 于 2013-4-18 06:50 编辑

作者简介:
沈汉炎(笔名:钟炎),男,福建诏安县1984年生人。中国闪小说学会会员,中国闪小说作家网特邀评论员(开设评论专栏),“理论版”版主。先后在《新华副刊》、《中国图书商报》、《浙江作家》、《中国诗词月刊》、《江门文艺》、《文学与人生》、《散文诗&#8226;校园文学选刊》、《当代闪小说》、《天津日报》、《微型小说月刊》、《学生&#8226;家长&#8226;社会》、新浪大众图书评论、衡阳新闻网,以及《中华日报》(泰国)、《世界日报》(菲律宾)、《国际日报》(印尼)等国内外报刊、网站发表评论、小说、诗歌、散文、寓言等多篇作品;部分作品被《中华日报》(泰国)、《国际日报》(印尼)、《当代闪小说》、网易、中国警察网、半壁江中文网、浙江作家网、小说阅读网、天津网&#8226;数字报刊、天水广电网、360doc个人图书馆等报刊、网站转载;部分作品入选《金色的翅膀》、《闪烁其辞书系&#8226;两************与怨》、《2007中国诗歌精选》、《2012年闪小说精选&#8226;传奇卷》、《2012年闪小说精选&#8226;幽默卷》、《智慧的闪光——<心有灵犀>评论选》(泰国)等图书。曾获"新浪博客母亲节征文比赛"三等奖(2007年)、国酒茅台杯“十佳校园作家”提名奖(2007年)、“蓓蕾杯”全国诗歌散文大赛诗歌组优胜奖(2007年)等。

俺娘
文/沈汉炎
那一年除夕,天黑得特别早。往常这个时候,对门的娇娘会喊我们兄弟一起去她家过年。但今年,她家房门紧锁,任凭呼呼的海风刀子般撞着。她家已经空了好几天了,我知道她已远嫁了。
    娇娘是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但还经常照顾我们,待我们如己出。我们也很乖,会主动给她打下手。她就像我们自己的娘一样。我娘去世这三四年,邻居们总是撮合她跟阿爸,但阿爸总是扫一眼我们四兄妹,便低着头抽闷烟叹气。
    和往年一样,阿爸没回家。才十来岁的姐姐哥哥也出海了。我把自己和弟弟反锁在屋里,围着一盏昏黑的马灯做作业。弟弟不停地搓着害冻疮的小脚,沙沙响,小手时不时勾着衣服上的破洞。我看见了,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把衣服弄破了,谁给你补。
    这时门突然响了,我打开门,是娇娘!她手抵着门框,喘着粗气,昏暗中,我看见她被海风卷得纷乱的头发和粗黑的额头上闪闪的汗珠。我脱口喊了一声“娘”,弟弟一听,从凳子上跳下来,欢快地大喊“娘——”,就往她身上扑,那一声“娘”在夜空中飘得好长好长,引得几条狗惊吠了几声。娇娘鼻子一酸,抹了一下眼睛,蹲下身子抱起弟弟,拉起我的手,往屋里走。她放下弟弟,就往自己怀里掏。她掏出两张饼叫我们吃,便开始缝补我们的衣服和被弟弟踢破的被子。
    娇娘忙到大半夜,突然抱着我们,说:“娘没福气,当不了你们的娘了。”便走了。她是哭着走的。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彩排
文沈汉炎

琢磨了大半个月,今天我决定跟女友求婚。为一次搞定,我决定把我的方案先告诉安娜,让她帮忙参谋参谋。
安娜是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玩伴。她早就知道我有个让我神魂颠倒的神秘女友,为此,她有时竟醋意十足地寒碜我,说我瞎了狗眼,不知道怜取眼前人。当然,安娜并不知道我女友是谁,尽管他们彼此熟识——因为她越想知道,我越不告诉她。
当我大大咧咧地跟安娜说明来意时,安娜又吃醋了,我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的,她才勉强答应。但她有个条件,就是要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这次她很决绝,我再怎么打哈哈也没用。
我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盒子,说照片就在里头。
安娜不耐烦地一把夺过盒子,可是,又咬着嘴唇,犹豫了老半天才如临大敌似的打开。
结果,她翻来翻去,盒子都快被拆了,里面除了贴在盒盖上的一面小镜子,哪有什么鬼照片!
我抱着肚子笑得直在地上打滚。她大吼:“你,你混蛋!”一把把盒子砸过来,竟然哭了起来。
我捡起盒子,搂着她,凑近她耳轮说:“你再仔细看看,就是她!”
安娜瞥了一眼镜子,哭得更凶了。


转身
文沈汉炎
“切猪菜去!”奶奶又虎着黑脸吼我。
  每当这个时候,我便十分想念爷爷,如果有他在,他总能巧妙地护着我,那时奶奶的脾气也似乎还很好。可一转念,我又埋怨起爷爷:你死命逃回来就为娶这母老虎?!
“哇”,切到食指了。
我急着找东西止血,猛然间瞥见爷爷生前用的一个碟子——它落寞地躺在灶脚。也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指尖还没碰到碟子,就被猛地吸了过去,鲜红的血在满是灰尘的碟子上快速晕开,我像癫痫发作一样打起了摆子,眼前的世界便哗啦啦的,粉墙掉皮一样,唰唰掉下。一个诡异的世界出现在我面前:阴风低低吹拂,太阳是个黑了心的光圈,照在如织的白纸片一样的行人身上,寒光忽闪忽闪的。
  “傻孩子!”突然一个熟悉的却似乎十分遥远而飘忽的声音随着一个轻薄粗糙的寒冰一样的掌面落在我脑勺。
——是爷爷?!
我转过身来,爷爷近在眼前,却又似乎远在天边。我眯着眼睛费力地辨认,我和爷爷之间就像隔着一层清澈的涟漪袭袭的湖面。爷爷的音容和笑貌在诡异的阳光下曲曲折折地涉水而来,氤氤氲氲,飘飘忽忽。
“爷爷若去了台湾,还会有你吗?替爷爷照顾好你奶奶,她被爷爷宠惯了,突然没了爷爷……”爷爷没说完,冲我笑了笑。我还没晃过神来,爷爷又轻轻拍了我一脑袋,我又是一阵打摆——强烈刺眼的日光暴雨梨花针般扎得我睁不开眼——我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我转身,奶奶正对我虎着黑脸:“看老头子把你宠得……又笨又蠢!”
然后忙着给我止血。


活祭
文沈汉炎
毕成县西区除了几个孤零零的钉子户,就剩下摇头晃脑的挖掘机了,平时冷清异常,可今天却突然闹了起来,外马路的水门被人群围得铁桶似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凌乱的哀嚎声稀稀落落地传来,空中袅袅的烟雾中裹带着几片没烧尽的冥纸乱舞——谁家有人去世了?
死者定是一个很风光的人,要不怎会有如此的厚遇呢?我一边揣测着,一边凑了过去。
围观的人,有的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着嘴巴凝神张望着,有的眉飞色舞,窃语纷纭,有的摇头晃脑自言自语,还有的嬉皮笑脸,满眼期待……
人群中一个穿孝服的老妇人跪在死者遗照前胡乱哭号,不知所向地控诉着什么。遗照前红烛高烧,冥纸的灰烬和烟火凌乱升腾,把羸弱的她及其身后那雪白的花圈,扯得跟沙漠中的水蒸气般颤颤巍巍。遗照是个红光满面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这样的年富力强的人怎么就死了呢?他是老妇人的儿子吗?
我正想打听,却听了这样的窃窃私语:
“好,这个创意真是好,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我敢打赌,这事马上上各大网站和新闻媒体的头条。”
“可怜啊,这年头,被逼急了,什么坑爹的事情都会有。”
“傻啊,跟天斗,跟地斗,就是不能跟当官的斗。好戏还在后头呢。”
“……”
这时,那老妇人对着遗照磕头,她身后的花圈上明晃晃地跳出两行字:
毕成来三年拆了半个县;
拆迁书记毕成同志永垂!

搭讪
文/沈汉炎
背后突然一阵阴凉袭来,我打了个战抖。抬头,眼前的世界哗然巨变,干热、喧闹的夏夜突然如此幽静、阴爽。
前面是静静的码头,似曾相识。午夜的渔火撒下一片金鳞于海面,幽灵般舞摆。有个孤身女子,她身材高挑,白衣似雪,长发飘飘,万分勾人。
我无法抑制内心冲动,慢慢游移过去,搭讪。而她似乎早就在那儿等待,对我浅浅一笑。就在我要拥吻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下,海面上却只有我一个抱人姿势的倒影,怀里空无一物。

夺命菜单
文/沈汉炎
老婆死后,我一直单身,因为我不再爱了。对她,我只有恨!可当我看到这菜单,我却痛不欲生,后悔莫及。
这张精致的粉红卡片上写着虫草炖雄鸭、韭菜炒河虾、鳝鱼鸡蛋羹、雪蛤黄瓜汤、桂圆红枣煮鸡蛋等菜谱。这些都是送走她前几个月我常吃的菜。卡片上还有两行字:之前我也有错,还差点犯罪。但知错就改,从新菜单改起,一心一意爱老公,全心全意为老公服务,加油!2011-12-24。
前年我看到了老婆和她初恋的暧昧短信,家庭战争便爆发了,开始我用拳头说话,后来是冷暴力,扬言要她生不如死。她乞求离婚,我也从不同意。看她整天恍恍惚惚,说真的,我也心疼,可一想到她给我戴绿帽子,我心便横了起来,还感觉自己有几分悲壮。
我们冷战了一年多。有一天她突然来道歉,之后便辞职当起全职太太,一心围着我转。我的三餐不是大碗扣肉加菊花香茶就是杨梅肉汤和芝麻白切鸡,不是基围虾加鲜榨橙汁就是红烧鹅肉和开胃柿子。没多久,我的心就软化了。去年圣诞节我们亲热后,她做的菜突然全改了——全是这卡片上的。
可天意弄人,我搞卫生时偏在床底发现了一张皱巴巴的发黄的菜单:猪肉与菊花、杨梅,鹅与柿子,鸡与芝麻,虾与维C……同食可致命。
我一边泪奔,一边疯狂地搜遍家里的角角落落,希望能找到她的遗物,哪怕是半张照片。但一无所获。天亮后,我亲吻了手里的营养菜单,庄重地放进胸前的口袋,闭上泪眼,捂胸长叹,然后大跨步走向警局。
我必须为我的愚蠢和冲动买单。

战虎
文/沈汉炎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我躺在一个土坑里,身上全是落叶。我的右边是头小牛犊一样大的老虎,它全身绷紧,肌骨嶙峋;浑身毛色如火,深褐色的纹路像烈焰上颤抖的浓烟;后腿微曲,极度后倾,把重心全压在上面;前爪绷直,扑地;虎须上扬,两颊后扯,露出泠泠钢牙;虎眼圆睁,怒视前方。它保持着随时向前扑杀的战斗姿态,却一动不动。右边是一头巨大的野猪,它已倒下,但四肢呈飞奔状,尖刀般的獠牙沾满血污。它也怒目圆睁,龇牙咧齿,虎视眈眈。而先前那头追袭我的小野猪已全然不见踪迹了。
我看那老虎的架势,连大点的呼吸都不敢,只能一动不动继续装死。可是这样挨了两天,那老虎依然纹丝不动,并未走开,而我早已虚脱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我已在一个猎户家的床上了。猎户问我怎么会趟那,我告诉说,我被一头小野猪追袭到那地方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只大老虎,我一惊慌便跌倒,栽到了深坑里。当老虎正要扑向小野猪时,一头大野猪突然冲杀出来,撞向老虎……
猎户疑惑地盯着我,想了一会儿才说:“或许,也只有护崽的母野猪才有可能干掉那猛虎。”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信,那害我装死装到虚脱、一直保持战斗姿势的猛虎早已死了,而且还是被一头母野猪干掉的。

采访老实人
文/沈汉炎
记者A受央视“幸福调查”启发,忆及B市五年前力推的《选拔任用老实人办法》。当年此办法甫一公布,舆论一片哗然。面对广大市民和网友对该办法中“老实人标准”“老实人脸谱化”和“政治作秀”等的汹汹质疑,该市市委书记C踌躇满志,信誓旦旦地阐述该办法的各种各样优越性。接着就是该市各级各种媒介力量的狂轰滥炸式宣传和在各级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强行力推。
如今业已五年过去了,该办法在B市的实施效果怎样呢?记者A抱着极大的新闻敏感和乐趣深入该市调查走访。
A首先采访了C:“您认为您老实吗?您怎么评价B市《选拔任用老实人办法》的推行效果?”
C用力地拍拍肥大的胸脯,提高十几个分贝回答:“当——然!我当然是老实人。哈哈,我们推行的《选拔任用老实人办法》效果十分明显,自从该办法施行以来,我们的干部更加老实了,老实人也基本都得到重用,每年的年终考核成绩都优秀。你们记者采访到好新闻也不容易,我就给你说吧,我也因为推行这个办法,升职了,我们那一届的领导班子都升了,看,连我的秘书现在都是副厅局的啦。哈,哈哈……”
A接着走访了城管局执法大队原副队长D:“您是老实人吗?”
D摸摸橘褐色衣服上的编号,苦笑着说:“之前真老实,之后装老实,现在装不老实。”
A采访完D后,来到街上,随机拦住路人E:“请问您是老实人吗?”
E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嬉皮笑脸的回敬了一句:“你才是老实人,你们全家都是老实人!”
好后妈
文/沈汉炎
文老师看到矮古,鼻子一酸,泪就滴了下来。
矮古天真无邪,见人就笑,尤其见到文老师更是笑得花开似的喊老师好。矮古母亲去年去世了,后来他爸和王寡妇搭伙,和王寡妇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女儿。也不知为啥,从那时起,矮古一天天蔫了下去,如今更不成人形了,像个随时都会死掉的骷髅娃娃。
文老师蹲下身子,摸着矮古的脑袋:“小艾,你病还没好吗?”
“老师好,我没事,阿姨说是营养不良。”矮古仰头就是个灿烂的笑。
“你阿姨对你好不好?”文老师顿了一下,问道。
“阿姨对我可好了,每天都给我猪油炒饭吃,大家都说她是个好后妈。”矮古满脸幸福。
文老师手抖了一下,愣了半天,摸摸矮古的脑袋:“小艾,你每天饭后到老师家来好吗?老师给你补功课,讲故事。”
“好啊好啊。”矮古一听讲故事,马上就答应了。
往后矮古都准时到文老师那,文老师还特意为他准备一大碗茶。
奇怪的是,矮古竟一天天壮实起来了,跟之前判若两人。有一天矮古跟文老师说,阿姨不给他猪油饭吃了,只给她自己和妹妹吃。
文老师一听,手又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对矮古说:“你以后也带妹妹来好吗?”
文老师家又多了一个孩子的欢声笑语,只是不知为什么文老师总忧心忡忡的。
一天矮古和妹妹都没来,听说他们的妈妈死了。文老师过去吊唁,那女人形容枯槁,像是长期得病似的。
矮古哭得好凶。邻居们看着这孩子,叹息道:“多懂事的孩子啊,你阿姨没白疼你。”

敢死了
文/沈汉炎
诗人老了,常做梦,梦见故乡,梦见故乡村前的大榕树,以及树下的童年。
诗人不顾儿孙的劝阻,孤身返乡,他要回到童年,在大榕树下安养天年,落叶归根。
清晨,小山村被一阵凄厉惨怛的哀嚎惊醒,村民们纷纷起身探视:一个陌生的白发老人簸箕般摊坐在村前的大坑里,如丧考妣。村民们很惶恐,因为那坑七天前还伫立着一棵百年大榕树,这闽南,榕树可是神树,这会不会是树神返魂呢?
这时二狗子出来,低声询问了老人几句,扶起他往家走了几步,回头对着乡亲们说:“散了吧,这是我叔公,刚从新加坡回来,看到树没了……”乡亲们看着老人消瘦颓丧的背影,嘘嘘不已:“这狗日的村长,为了那几百块昧心钱,干了这缺德事。”
在村里的百年大树被一颗一颗卖光后,村民们也渐渐明白,失去这些树,他们并不是不会受影响,他们失去的不仅是一个个农闲歇息聚会的场所,更失去了生活的很多乐趣和内心的安宁。他们后悔当初怕得罪人,没有竭力反对村长与树贩子的公然盗树。
现在村中只剩二狗子屋后的一棵树龄较小的榕树了,往后诗人就像守墓一样守护着这棵树,整天忧心忡忡,不敢死去。
一天,诗人疯疯癫癫地从祖坟蹦回来,立下遗嘱,宣布死后要埋在屋后的榕树下。
那夜诗人死了。
诗人去得很安详,因为他终于知道护树的秘诀了。那天他发现祖坟上的二十几棵百年大树无一被盗,据说是有村民以祖宗的名义手持砍刀誓死护树。

老朱的遗嘱
文/沈汉炎
老朱不肯断气,公证人把遗嘱带来,他摩挲了一下,终于闭了眼。
老朱越老越恐慌,这几天更是焦虑不堪,他总害怕死后没人给他扫墓,自己在冰冷的坟墓里孤零零的。直到昨天他到律所办理遗嘱公证后才稍稍安心。老朱把全部财产分成好几十份,儿孙们只有每年清明去给他扫墓时,才能现场抽奖,谁抽到,那一年的份额就归谁。
  第一年儿孙全去了,祭礼非常丰盛。他们虔诚地祭拜、祷告后,便迫不及待地抽奖。抽中的兴高采烈,没抽中的垂头丧气,还后悔祭礼太铺张了。
  第二年每家只派一个代表去,祭礼是两碟水果和一叠纸钱,坟墓也懒得扫。
  第三年干脆让几个还没上学的孩子去,祭礼在去的路上就被吃光了。
  第四年,连公证人都烦了,就让他们在QQ上寄托一下哀思,然后发个数字给公证人,公证人进行视频摇奖。
  就这样,老朱的坟墓野草丛生,慢慢地矮下去了,没几年就看不见了。

交易
文/沈汉炎
他跟魔鬼交易,以三年阳寿换一次穿越。
有人建议回到二十年前去囤房,有人建议炒股。这时,有人对他耳语:回到两年前去挽留女友。
他心疼了一下,想起了分手时的情景。
回来时,面对长枪短炮,他一脸幸福:“终于知道爸妈的样子了。我要去跟女友说,我虽然是个孤儿,但我曾有一对伟大的父母。”

不长进的后羿
文/沈汉炎
灰黑的云趴在天边,夕阳刚没了头,天色暗红,如凝固了的猪血。后羿打完猎,经一索桥回家。桥随哗啦啦聒噪的河水声摇摇晃晃。突然一只乌鸦嘎了一声,对面荒草丛中,嗖的一声朝他胸口飞来一支响箭。后羿手疾眼快,也射出一箭,黑暗中一道火星四射。紧接着,又是两道火星闪现。然而对面又一箭飞来,后羿往背后一摸,箭筒空了。后羿大惊,应声倒地,一支箭正好射进他口中。
      这时草丛中传来一阵狞笑,那正是后羿的学生蓬蒙。蓬蒙对着后羿啐了一口,阴阴地说:“多少年了,还是不长进,老只带三支箭。”
      但就一瞬,蓬蒙脸色突变,因为后羿站了起来,他吐掉嘴里的箭,乜了蓬蒙一眼说:“就知是你,不长进的畜生,依旧这小人行径。你忘了我的唆箭法了?”
      蓬蒙惊慌不已,以为小命不保了。然而后羿“哼”了一声走了,似乎蓬蒙不配死在他手里。蓬蒙又羞又恼,对他吼:“早晚取你狗命,我才是天下第一神箭手。”但后羿连半步都没停下,荒野中,只传来蓬蒙摔箭筒的声音。
      又一个血色黄昏,蓬蒙来找后羿决战。
这次是明战。
三箭后,后羿用了唆箭法,然后对蓬蒙说:“不长进的畜生,明知破不了我的唆箭法,还来自讨没……”但话还没说完,就口吐白沫倒地。
蓬蒙哈哈大笑:“谁不长进?你可知我的箭头有剧毒?”
      后羿无奈地笑了笑说:“不长进的畜生。”就静静地闭上眼睛。
      千百年后,在人们心中,后羿永远是后羿,蓬蒙却依旧是蓬蒙。

瞧,这一家子
文/沈汉炎
      老狼鬼见愁突然中风,歪着嘴,挂着哈喇子。儿女们围着他哭得稀里哗啦:“这咋整,往后日子咋过?”
      老狼悲欣交集:后半生有着落了,也不枉费我半辈子巧取豪夺、可蒙拐骗、辛辛苦苦拉扯他们成人。
      狐狸医生来过后,几个儿女就黑起了脸。
      老大白眼狼乜了薄情狼一眼说:“老头最疼老幺了,该他表现表现啦。”
      “老二,读的书最多,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该他出钱。”老幺立马反驳。
      “门都没有,老四娶富家千金,老头办的彩礼才是手笔呢。”小心眼狼“哼”了一鼻子,酸溜溜地说。
      “切,”冷血狼冷冷地说,“那点鼻屎,在她娘家人面前我都没法直起腰,现在还要来抽我的血?没门!”
      老狼气急得一边咳,一边呜呜哭叫,满脸通红,乞求地望了望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心狼老三。但老三把门一踹,走了。
      这时母狼终于发飙了:“爹拉扯你们长大,给你们找好单位,娶美媳妇,你们的心都给狗吃了吗?”
      这时本已绝望了的老狼,想:总算有个没白养的。
       “你有良心就收了他吧!”兄弟四个异口同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凭什么要我养,你们才是儿子。”刻薄狼一听气不打一处出,气呼呼走了。走时,顺了老狼的一把银酒壶。

领悟
文/沈汉炎
山路潮湿逼仄,我已饿绿了双眼,这时一个伏在树下进食的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眼帘。童年的久违的温暖在我身上流转,但旋即化作中烧怒火,我暴吼一声就扑打过去,一个巴掌把对方拍倒在地。
对方反应依然迅速,宝刀未老。她立马一跃而起,准备反击。
可是当她看到我额头上的白斑,她突然对我微笑,那笑靥如花,依然那么熟悉、那么美丽,那么慈祥。
我的心酸酸的,但我不会放过她,即使我现在是个没有性命之虞的饱汉。我忍住眼泪,又一次用尽全力进攻。她先是一惊,但马上与我周旋起来。
她总是对我手下留情。她一定心中有愧,才没有马上力战。但她越是这样,仇恨与耻辱越烧得我难受。于是我暴吼一声,一次又一次选准她的要害处攻击。
她终于被激怒了,这我知道。她会反扑的,她没那么仁慈,再大的愧疚也掩盖不住她自私的心。
她盯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暴吼一声,斯巴达勇士般投入这场搏斗。这场搏斗有前所未有的艰难和惊心动魄,八十三回合后,她漏了一个破绽,机会难得,我对着她的喉咙完成了致命一击。
她倒下了,可她依然对我笑,笑得那么慈祥、那么欣慰。
现在,我正躺在秋风中的草原上,孤独地想着我那些一去不回的孩子,想着他们走时仇恨的眼神。当然我也想起了她。小时候她温柔无比,总是把最嫩的肉撕碎喂我,可后来她越来越冷酷,只让我啃她吃剩的骨头,最后干脆把我打跑……
当然,我同样用她的方法养育儿女。
小报童
文/沈汉炎
“姐姐,姐姐……”
小报童烦人的叫声在背后穷追不舍,我抓紧袋子,赶紧加大步伐,甚至小跑起来。在一阵阵尖锐急刹车声中,我已经横穿了马路,小报童的声音也被湮没了。
    暑假伊始,报社招募的小报童就满马路跑,缠着行人兜售报纸;他们的妈妈们则跟在他们屁股后转——美名其曰:亲子互动,体会生活!
    我长长吐了一口气,终于甩掉他了,一种得胜的沾沾自喜油然而生。
    可该死,袋子破了一个小洞,刚买的桃子丢了一大半。
    此时救护车急切的呼啸声袭来,我回过头,马路中间一少妇抱着一个小报童在血泊中嚎啕,那少妇还悲恨地剜了我一眼。
    救护车走后,人群也渐渐散了,但很多陌生的厌恨的眼神向我齐齐掷来。
    “姐姐,你的桃子。”一个小报童一手托着一个破了的桃子递向我。
    那桃子就像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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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沈老师好!: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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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18 16:34:3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复 2# 秋菊

谢谢秋菊老师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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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4-18 23:27:02 | 显示全部楼层
学习,问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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