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赛散文组040号【“德阿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小叔的聊天位置（杨苏奋）

前方

     小叔的聊天位置                                                  

散文

杨苏奋

小叔和乡亲们就是喜欢聊天。
四十年前，老家还是个破落的村庄，十几户的人家，就一个破烂的墙门。墙门的木框已经腐朽，泥墙干枯。风一吹，就有尘泥脱落，脱落的尘泥便随风飘散开来。但小叔和乡亲们就喜欢聚在这墙门外。并把门外的一堆乱石，搬着当凳坐。每天早晨，他们会端上一碗粥，在那里边吃边聊天。聊到后来，总是有人吵吵闹闹，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大吵一场。有一次，我听见张叔夸奖玉美种田快，待人好。张叔还说：你们阿狗娶到你这样的老婆真是福气。这时，张叔的老婆便马上凶巴巴地朝着张叔说：你看了她好，你就跟她去过吧。张叔在众人面前，哪里肯被老婆这么说，便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然后，夫妻俩就打了起来，直到乡亲们把他俩拉开才住手。小叔便常常讲一些济公活佛、方卿见姑、红鬃烈马等戏给乡亲们听，这些流传民间的传统故事，也许能让人听了懂得宽容，懂得友善。在听小叔聊故事的时候，真的不再有人吵闹，乡亲们都会竖起耳朵津津有味地听小叔说故事。说过又说，总是百听不厌。

不过，听小叔的话里总带一丝忧愁，人家笑了，小叔还是很少有笑容。只因当年他父亲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人世，他母亲也被癌症夺取了生命。为了替父母亲看病，家里亏空了很多钱。别人逢年过节，都开开心心。但小叔总会碰到上门要债的人，欠债还钱是应该的，还不出钱来，心里难受啊。就这样，小叔虽然喜欢聊天，表面看上去很开心，但心里是开心不起来的。

日子过到了改革开放后的上世纪80、90年代，我早已别离了故乡去远方打工。还进城成了居民。然而，每当我回老家的时候。见小叔不打扑克，不打麻将。还是和当年一样，在乡亲们的人群里聊天。说的都是收音机里听来的新闻。我有时候也去凑凑热闹。听小叔说说：改革开放后，农村有了多种经营，有了自由买卖。农民靠勤劳致富，家里欠别人的债也还清了。小叔说得最开心的是他的儿子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说到这时，我见他聊天的喉咙也响了许多，腰板也挺直了许多。小叔在村里有四个第一快出了名，拔秧快，种田快，翻田快，吃饭快。自从包产到户开始，小叔也被推选当上村民小组组长。这时的小叔聊天多出了一个话题，他总要聊一聊桑地施肥、农田灌溉、收割下种的事儿。小叔和乡亲们还是喜欢聊天，聊的内容都是叫人开开心心的。村子里，吵闹打架的事少了许多。

这个时候，小叔和乡亲们，聊天的位置已换到了柏油路边一家小店门前的树底下了，店老板总会很热情地拿着凳子给聊天的乡亲们坐。村里的破烂墙门，已不见了踪影。

去年春节，我去老家看看小叔时，差点找不到家门。建设城镇化新农村后，家门前的小河，像杭州西湖一样，砌上了石帮岸，装上了带花的铁栏杆，摆上了休闲椅，种上了花草，铺上了草皮。又建起了亭子、九曲桥、阅览室。村前的大路口的石碑上，镌刻着美丽乡村的变化碑记。80多岁的小叔身体还非常硬朗。
小叔虽然老了，小叔仍然喜欢聊天。家家都有电视机了，乡亲们还是喜欢听小叔说故事。他现在爱跟别人说儿子的孝顺，孙子的勤劳。说儿子、媳妇在家里办起了纺织作坊。从黑里忙到黑里从不叫苦。说孙女孙儿在城里打工，因为勤劳，年薪也有几十万元。去年别墅也建好了，孙儿也有了小车，还是辆奔驰呢。今年小叔又抱上了曾孙，有了四世同堂的他，小叔不管怎么样聊，都会露出他少了牙齿的嘴巴，眯着双眼，让别人跟着他一起哈哈地笑着。
我见年老的小叔，聊天的位置又不在那小店门前的树底下了。现在，他们换到了有柳树和草坪陪伴的九曲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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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之上

小叔的聊天位置 的变化过程，就是农村发展的历程。散文点子新颖，主题高。支持！

前方

谢谢四十之上老师给与高度评价，精华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