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赛小说组053号【“德阿杯“全国小说有奖征文】工人（王斌）

秋子硕

                       工人

    晌午，太阳像个火球，公路晒得渗出黑黑的柏油。
    一个养路工人在树荫下休息。树荫往前走，工人往前撵。树荫再走，工人再撵。骂，狗日的太阳。左右看看。
    路边有一树枝搭成的凉棚，小方桌上放着几个黑皮西瓜。躺椅上，一个人眯着眼，叨着烟，不时有一股青烟冒出来。
    工人走过去说：“哎，西瓜咋卖哩？”
    “一块钱一斤。”卖瓜人睁眼，坐起身，说：“无籽西瓜，不甜不要钱，挑一个？”
    “挑一个。”
    工人边吃西瓜边说：“生意咋样？”
    “瓜多手稠，卖不上价。看看，响午了，就卖你一个。还是你们养路工人好，旱涝保丰收。听说你们收入不错。”
    “一般，一个月也就是个四千多块钱。”
    “爷，四千元还一般！能当一天养路工人死都安神了！”卖瓜人眼睛发光，讪笑，弯着腰，双手捧给工人一牙西瓜，身子矮了好一截。
    “你看上养路这活？”
    “看不上才活见鬼呢。”
    “那好，我就让你当几天养路工人。这路上的活干我得头昏，正想找个帮工呢。每天给你一百元，干不干？”
    “我的神，真的吗？”卖瓜人盯着工人的眼眼，说：“我没做梦吧，没哄我？”
    “我一个大老爷们，哄你做什么？”
    工人摘下橘红帽戴在卖瓜人头上，说：“想干，就清边沟去。”
    卖瓜人嘿嘿笑，边走边摸头上的帽子。
    卖瓜人在边沟里干活，工人在凉棚下吃西瓜。一块又一块，撑得肚儿圆时，大声喊：“老哥，歇歇，过来吃西瓜。”
    卖瓜人跑过来笑咪咪地说：“老哥，你弄错了吧，怎么叫我老哥，我叫你才是呀。”
“来，来吃西瓜。”
    “我不渴。”
    “叫你吃你就吃，瓜钱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哪能收你的瓜钱，天爷。”
    卖瓜人讪笑着，端起西瓜美美地啃。完了，拿出邹巴巴的烟，抽出一支。
    工人皱皱眉，说：“抽我的。”
    卖瓜人接过一支烟，眼又亮了。
    两人在路边吞云吐雾。
    休息了好半天，卖瓜人起身。
    工人说：“急啥。路上活干不完的。来，穿上我的标志服，你就更像养路工人了，也安全。你千万要记住，     我们单位现在是责任路，你既然替我干活，你就是我，也就是养路工人王小林。看到没，那边公示牌上有我的名字，养护里程，还有我的电话号码。你好好干，要对得起一百元钱。”
    午后，太阳仍像个火球。
    卖瓜人橘红色的后背已湿透，铁锨翻飞，粗豪的秦腔歌声在公路上飘。躺椅上，工人鼾声如雷，一丝口水 从嘴角流出来，在微风中晃。
    半晌，工人醒来，睡眼惺松，朝卖瓜人喊：“老哥，过来歇歇。”
    “不好吧，我挣着你的钱哩。”
    “农民！”
    工人摇摇头，说：“这可是重体办活，养路工人都像你那样，还都不累死。就你那样儿一看就是个农民。你不但要从穿着上像个养路工人，干活说话神情更要像个养路工人。别怕，过来歇歇，工钱一分钱不少你的。”
    卖瓜人一听，笑着走过来，说：“今天遇上贵人了。”几刀切开一个西瓜，两人吃得好
惬意。
    正聊着，一辆小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几个人。
    “挑个西瓜。人多，大个的。”
    卖瓜人正要动手，工人说：“我来。”
    工人左瞧瞧右看看，挑中一个，拍拍，一刀下去，红瓤扎眼，渗着蜜水，甜得开心。
    “师傅好眼力。”一个人说。
    工人笑笑。
    “生意不错吧。”
    “不行呀，瓜多手稠，卖不上价。一下午了，就卖你们一个瓜。但生意不好做也得做，一家老小还等米下锅呢。”
    “师傅说得是。人活着就应当勤快点。”
    “是的，是的，懒人要遭雷击的。”
    “那倒不必，只不过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一直在这里卖西瓜？”
    “是的。”
    “他每天都在这里养路？”那人看看卖瓜人。
    “是的。”
    “我们是责任路，我每天都在这段路上干活的。”卖瓜人插话说。
    “你觉得这位养路工人干得好不好？”那人望望卖瓜人，问工人说。
     “干得很好呀。”
    “不对吧。第一次我们从他身边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和你吃西瓜。现在我们原路返回，又见他正在和你吃西瓜。他对不起自己的工资，更对不起自己的单位和国家。”
    “你们是什么人？”卖瓜人一听，瞪着那几个人喊道：“我就歇了，吃西瓜了，也抽烟了，怎么了？你们管得着吗？你们去告呀，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我们是省交通厅纠风办的。你说管得着管不着？”那人亮出证件，不怒自威。
    “真的假的，现在骗子脸上可没刻字。”
    “走，少废话。到了县局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过来两人，把卖瓜人往小车上推。
    卖瓜人急了，大喊：“我不是养路工人，我不是养路工人。你们弄错了，我是替养路工人干活的农民。他才是养路工人王小林。”说完，绕着小车转圈跑。
    一个人说：“还不老实。你的确不是养路工人。养路工人哪有像你这样的？那个公示牌上有你的姓名王小林，还有你的手机号。你跑不掉的。”
    工人脸色煞白！（178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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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之上

水里淹死会水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学习佳作。

蓝天一片

生活或许更糊涂，学习了！

秋子硕

四十之上 发表于 2019-10-16 22:08
水里淹死会水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学习佳作。

多谢版主高亮、精华鼓励！

秋子硕

蓝天一片 发表于 2019-10-17 16:40
生活或许更糊涂，学习了！

问候高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