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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赛散文组005号[德阿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 ]胡家名宅腊梅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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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 09:31: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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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立红 于 2019-6-2 21:50 编辑

                                                                             胡家名宅腊梅俏
     2019年4月27日,一个烈日炎炎的暮春时分,我参与县作协组织的采风活动,来到了界牌镇的四合堡。下了车,一股清新浓郁的青草香传来,我想今天一定会有美好的遇见。
    可是,就像同行的李老师纠结此地应叫四合堡还是四合寨一样,我也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踏上这些杂草横生,落叶满地的山路。昨夜,在QQ群里匆匆看了一下行程安排,只知道所行之处与乡村振兴战略有关,心想路一定不会差,便穿上中跟凉鞋和长到脚踝的裙子,没想到会踏上如此原生态的路。当然,这点小问题是抵挡不住我对自然对乡村对历史的热情,片刻犹豫后便奋勇向前了。
    李老师说四合堡修于咸丰年间,由胡、彭、林、殷四家合起来在山上修的一个防御措施的寨子。现在我们走的是两道寨门之一的小寨门,由于年代久远,沿着滚满苦楝子果的石板路走上去,唯有路两边堆积的一米见方的条石存在,门完全是一个虚空。不过,“门”内“门”外真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门”外坡陡路窄山林深,“门”内田宽路平稼穑多。可见在冷兵器时代,一关寨门,的确能够在山上过上自给自足的太平日子。
    我们威远这样的山寨不计其数,只是,大都修在山高林密的山区,外区为数不多。随着时代发展,人口外迁,山寨大多遗落在历史烟云里,只留下断壁残垣,荒草萋萋,除了无事的游人光顾一会儿,多半只能与山风互诉心事。四合堡却不一样,一踏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收割的油菜和挂满果实的李子树。
    我却是一个有些挑剔的游人,如果爬坡上寨只为寻找一个乡村,感叹一番桃花源,便不合我意。我知道烈日下镰刀里收割的艰辛,知道现实的农村与文人的诗意很难兼容,尽管一片丰收景象,但一定像多数乡村一样,留下来的多是老人和一些无人居住的房子。
    路过山上的第一座砖瓦房,一条壮实的大黑狗站在院门内奋力地狂吠,我不禁为这豪迈的守卫气势和强烈的生活气息感动,想必它的主人也不是羸弱的。土公路蜿蜒至此,我们一群人在这里徘徊。摄影人为穿着旗袍的文友拍照,想把古寨遗风与古典美人糅合在时光里。熟悉历史的对着瓦房旁的断壁残垣指点,为他上次看到的两间变成今日的一间哀叹。爱花的被路边一丛挂着鞘形椭圆小果的绿树吸引,为是桃树还是腊梅争论不已。
我既不会摄影,也不懂历史,爱花却不识花,看见有人朝竹林掩映下的石梯走,便按捺不住好奇心跟上前。原来笔直的峭壁上有两个独立的隔着一米左右的石窟,分别被长条状的一米来长的石门封闭。当地文化站站长说,石门可以活动,里面是幽深的隧道,胡家人死后的骨灰都会送回来放在里面。原来这个没有碑文,没有坟头,隐蔽在半山上的石窟是一个独特的坟墓。它简单,干净,朴素,神秘,只有前面平台上东一株西一株的万年青透露了一点点秘密。
    难道我们误闯进了金庸笔下藏着武功秘籍的的古墓?难道古寨上藏着无数珍宝的“石关门”传说就在眼前?但它不是古墓,也不是传说,只是胡家人的近作。
    一个人的死亡以洞穴的方式归结,一个家族的聚会以石窟的方式实现。造就如此独特静谧境界,营造如此和谐祥和气氛的,该是怎样独特的人和独特的家族呢?
    “胡驭垓的侄女还在这里住。”回到土公路上,文化站站长指着瓦房说。
    “胡驭垓”三个字让我一激灵。读师范时,从县城经过,无意间碰到一块立在楼房之间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写着“胡驭垓烈士殉国处”的陈旧碑文,不禁记下这个名字。而后二十多年间,在县志里,在各种文史资料中,我渐渐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历史,知道他支持自己的妻子到成都求学,知道他是“保路英烈”,知道他牺牲时年仅二十八……可是,我偏偏不知道今天闯进了这段历史,闯到了生他养他的地方,不知道他的家族里有著名的“四胡”,不知道还会遇见他的后人。
    “看嘛,这就是胡驭垓的故居,倒来只剩一间了!”听到狗咬,听到别人说“你家来客了”的胡驭垓侄女——胡德娟从地里赶回来,一边把我们引进院子,一边指着旁边坍塌的土墙说。
    像我这样一个糊里糊涂来到这里的人也以客人自居,满怀崇敬之心,对这个普通的院子打量起来。像所有的川南传统民居一样,没有亭台楼阁,也没有曲径通幽,一排瓦房加三面院墙便围成一个方正规则的院子,朴素简洁。但它又十分独特,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民居。四川盆地多阴天,民居大多有宽敞的院坝专供晾晒,可是这个宽敞的院坝里却种了无数的鲜花。当然,像院墙下,院脚里围出一溜土,种上几株三叶梅,爬一墙的蔷薇,或者插几株玫瑰,这也是现代民居常见的。可这个民居红砖黑瓦,院坝地面虽然还算平整,但是残存不多的的石灰像一层报纸一样,遮掩不住一颗一颗的石子,应该修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在这不古老也不现代的院坝中间,在院门通向房子正门的通道两边,专门垒砌了两个宽达一米的花园,花园里或安放几株兰花盆,或种上几株腊梅,还有几株嫩嫩的小苗。一个院子最亮堂最中央最方便的位置便这样毫不吝惜地留给了花与树,留给了农民认为吃不得穿不得的无用之物,这需要何等的心思,何等的力量呀。
    “哦,我这个可是磬口蜡梅,‘磬’是香火板板上有的那个字,花不只一层,而是很多很多层的。”见我们对院子里的花啧啧称奇,胡德娟老人骄傲地说。
    果然是一个爱花之人!经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院子里哪里是几株腊梅,明明到处都是腊梅,左边院墙下几丛,中间花园里几株,右边院墙下几丛,院墙外边一丛接一丛。虽然不及专门的梅园那么集中,那么有气势,但是一户农家把腊梅种得如此多,如此盛,如此俏,已是非同一般。只见每一丛每一株都有房子一般高,都是上部长满浓浓的绿叶,下部立着筋骨强硬的枝干。每一株每一枝都独立存在,不枝不蔓,却又紧挨着围成一丛,围成一个比较规则的圆形,一个比竹林还有精神的完美方阵。这些方阵初看是东一丛西一丛,好似只是根据地势的宽窄高低种植的,但是它们又绝不是随意地随便地的存在,它们或并排着,或对应着,或互为犄角,把房子院子统一成一幅和谐的自然的画境。
    收起太阳伞,我想细数这丛丛绿意盎然的腊梅树,数着数着,便忘却数字的单调乏味,迷失在凉爽通畅恣意昂扬的心境里。我想,到山风凛冽之时,院内院外,一夜之间,开满黄色的多重花瓣的腊梅是何等繁盛耀眼,何等香气馥郁,何等神气活现。那不是蜂围蝶阵能欣赏的美,也不是我这样渣渣哇哇能接近的美。这美,唯有冬日的萧瑟,山寨的凄清,老人的眼神能领略一二。
    “我认不到字,你看看,是哪一本嘛?”在站长的要求下,她洗了手把家里的一摞照片放在堂屋桌子后,又从里屋抱出一重写她家祖辈的书,然后一转身,不经意地说,“我还不是在上面呀,我是胡素明的孙女哒!”
    听她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眼前这个修剪着农村老妇一样的齐耳短发,有着城市老太太般白白胖胖身体的老人虽然住在四合堡这个乡间,虽然近八十岁,虽然不识字,虽然干着收割油菜这些农活,但是谈吐间分明有着不凡底气,有种自信大气。原来一切来源于她不平凡的身世,来源于一个不平凡的爷爷。
    胡素明,光绪二十九年举人,威远县实验小学创始人,广州大元帅府秘书,川大教授,多次智救被捕的共产党员,著有万言堪“异哉”的《民族论》。在惊闻爱侄胡驭垓被杀害后,他仍然鼓励侄孙胡绩伟、胡一哉、胡德如加入共产党地下组织,鼓励最小的儿子胡彬甫去延安参加革命。新中国成立后,胡绩伟做了人民日报社社长、总编辑,胡彬甫为原贵州省军区副司令员、新中国首任驻印度尼西亚武官。胡素明,胡驭垓,胡绩伟,胡彬甫便是四合堡著名的“四胡”,其中还不包括原北京轻工业局局长胡一哉。
    这是文友为胡素明写的传记里提到的,我摘录到此,是想弥补我的浅薄。当老人不经意间抛出得意的身世时,我只是“嗯嗯”两下应付,根本没敢接过话茬,因为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胡素明是什么“大人物”。紧接着,她谈起家中人物,在北京某图书馆任馆长的,在好莱坞拍片的,当蜀光中学第一教授的……也是准确又专业,让我应接不暇。还好,她的子女比较接地气,一个在银行上班,一个在公园上班,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在哪里跟她续上话。
    “我儿子还有八年退休,退休了要把克拉玛依的房子卖了,回来住。哦,不能让他晓得我们还在干活,晓得了要挨骂的。我儿子本来说现在就修房子,我说我们都老了,没有能力,等他回来再修。这个公路就是我们自己出钱修的。你看,前面有一个公仓。以前当官的收粮用大斗量,而且还称不够数。我爷爷走过时便大声叫我爸:‘老八,去拿笔来,跟他记下来,看他怎么整农民,写好以后我们好报官。’这样一说当官的吓住了就不敢整百姓了……”跟着她走出院子,一路上她絮絮地说,忽而是农村老人的现实,忽而回到爷爷的历史。
    “这么多腊梅,是移栽的还是插的呀?”在她停顿的间隙,我终于找到机会问。
    “移栽的,都是我家老头移栽的。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咱们家的腊梅这么好,每年开花的时候送到自贡大姐家,城里人看到了都抢着要买,我们才回家一年一年地移栽的。”走在土公路上,她指着路边一丛腊梅说,“这窝腊梅一百多年了,是我爷爷从成都弄回来栽的。我们的腊梅都是由这窝移栽的。原来这里对过去是我们家的一道大门……”
    顿时,我听不见她说什么了,只是站在这胡家最了不起的人亲手栽种的腊梅树下出神地看着。她没说前,我们谁也没看出这一丛古老的腊梅与其它年轻的腊梅有什么区别。现在她说了,我还是没看出一点不一样。也许,在相同的环境里生长,经过同一个人的手打理,即使年份不一样,即使有母本和子体之分,最终它们也在长相上,在性情里,在姿态上趋同了。但是,我想推翻这笼统的概念,打倒这岁月的模糊。我想与它对视到精神的世界里,因为我相信命运里有不可复制的力量,骨子里有蕴藏的真实,生命里有不可动摇的气质。
    当我固执在这株腊梅里不能自拔时,李老师终于从地名里解脱出来。据他现场考证,咸丰年间,因为修建寨子,所以把这插旗山叫成了四合寨。清末明初,四姓后代为抵御子弹,又在寨子里修建碉堡,所以四合寨变成了四合堡。无论是四合寨,还是四合堡,与山下的兵荒马乱相比,山上便是桃源般的静谧。在这样难得的静谧里,胡家耕商读结合,数十年间,便把四合堡早就成一番胜地,培育出胡素明这样一位有胆有识的的举人。
此时,面临山上山下,书内书外,国危民难与神仙日子,胡素明超越了先辈,超越了梦想,勇敢地走出与世隔绝的四合寨,走向风云变幻的时代。而后,跟随胡素明的脚步,胡家儿女一个个走向撒满苦楝子果的石梯,走出四合堡,走向烽火硝烟的大地,有的成为先烈,有的成为一方首长,有的成为文化领域的开创者,有的成为新中国了不起的建设者。然后他们便在工作的地方生根发芽,葳蕤壮大。但是,每一个胡家儿女的生命里都烙下了四合堡的痕迹,每一个胡家出走的生命都在选择回归。即使远在天涯的胡驭垓的外孙女胡飞飞病逝在美国,也毅然决然要把生命最终的归宿交回四合堡,把生命留下的最后一抔骨灰送回四合堡的石窟。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精神感召?到底是怎样一种强大的力量?难道仅仅用叶落归根就能搪塞这神圣而庄严的回归吗?腊梅不语。腊梅树下的石窟不语。腊梅树外保存完好的大寨门不语。腊梅树外静静流淌的清溪河也不语。
     老人说,石窟左边是大房胡驭垓家的,右边是二房胡素明家的。
姓名:杨红英
电话:18990519411
地址:四川省威远县镇西中学
邮箱:1065517268@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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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 09:57:58 | 显示全部楼层
细腻、生动,赏学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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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2 21:53:11 | 显示全部楼层
仿佛闻到了腊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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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7-3 21: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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