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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飘尘 于 2019-6-1 23:21 编辑
【德阿杯全国小小说、闪小说征文 】 瞎 娘(小小说) 吴能恩 瞎娘出生书香世家,自幼读诗书,习歌舞,人美心善。16岁嫁一商贾,生三子。武汉沦陷,日军邀其夫君任商会会长,不从,不日遇车祸而亡,万贯家财亦被霸占。 瞎娘一狠心,遂送三子参加八路军。 老大骁勇善战,很快就当上连长;老二奇谋百出,当了连参谋;老三机智灵活,任侦查排长。每提及兄弟三人,方圆百里的乡亲,无不竖指赞叹。 百团大战中,老大老二不幸同时牺牲。瞎娘闻之悲痛欲绝,不吃不喝痛哭三日,双目自此失明。 某日,老三执行侦查任务被日军俘获。三日后回家,见瞎娘,相拥痛哭。 瞎娘楸住老三耳朵问,鬼子军营如铜墙铁壁,看守森严,你是如何逃脱? 老三回答说,趁看守松懈,我以命相博,夺枪将其射杀,方才死里逃生! 瞎娘伸手,从头到脚摸遍老三全身,又问,既如此,为何你全身好好的,竟然无一坏处?难道鬼子对你不曾用刑? 老三答,鬼子一直劝降我,对我礼仪有加,所以不曾对我用刑。 瞎娘再问,此话当真? 老三举手发誓,娘,我是您儿!所言句句是真!您怎能不信! 瞎娘沉思片刻,便点头,那就好! 数日后,老三所在连队遭日军伏击,百余人全部遇难,无一幸存。瞎娘闻听后悲痛欲绝。正伤心难过时,一陌生中年人敲门,瞎娘迎其入室。来人刚落座,不及喝水,便问瞎娘,令郎可曾回家? 瞎娘摇头,答,听闻三儿所在连队全军覆没,他又岂能独活? 陌生人摇头,说,令郎同队伍一起行进,途中遭遇鬼子伏击。我们赶去清理战场后,全连一百二十一人中,一百二十人尸体都在,唯独不见令郎尸体。我们已找寻令郎多日,至今未见其踪影。 瞎娘闻之,浑身一颤,顿觉五雷轰顶。 是夜,瞎娘摸索至牌位前,为牺牲烈士焚香烧烛。 子时,门吱呀一声响,有人进入。闻其脚步声,便知是老三,瞎娘颓然坐地。 老三近前,娘,您咋还没入睡? 瞎娘淡淡回答,你杳无音信,我又咋能入睡? 老三俯身去扶瞎娘,瞎娘一拐胳膊,问,咋就你一人回来? 老三用手擦拭眼角,哭兮兮说,我们中了鬼子埋伏,所有兄弟,全都牺牲了! 瞎娘又问,为啥就你一人独活? 老三回答,都是老天爷保佑我!要不是我机智灵活,及时藏身于石隙间,我又怎能捡回这条命! 瞎娘再问,这段日子,你都去了哪里? 老三答,我一直在四处找寻队伍呢!可至今还未联系上他们。 瞎娘吸吸鼻,又问,你身上哪来的香水味? 老三嗫嗫嚅嚅,有么?我咋晓得哪里来的!或许是在山间草丛粘上的麝香味吧! 瞎娘便不做声。这香水味道,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夫君在世时,鬼子军官山田大佐数次光临家中劝说夫君任会商会长,他身上那刺鼻的味道,已经深深地存储在瞎娘的记忆里。今夜又闻到这股味道,箱娘已心知肚明。沉默片刻,便伸手抚摸着老三的脸说,就不说这些了!只要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歇歇,我去给你做饭。 须臾,饭菜上桌。 瞎娘听着老三躺在床上那特别熟悉的呼噜之声,眼泪夺眶而出。 良久,瞎娘才喊,三儿!起来吃饭! 老三至桌前坐下,端碗拿筷,狼吞虎咽。吃至一半,顿感晕头转向,随即弃碗丢筷,匍匐于桌。 瞎娘闻听鼾声又起,知麻药见效,便用绳索将其捆绑。她挽起衣袖,伸出手,啪啪啪啪……一连串耳光落在老三脸上。 老三痛醒,强行睁开眼,娘,您打我做甚? 瞎娘哭骂,你个不屑东西!你还要骗我到何时!告诉我,你为何要叛变?你可晓得,因你之故,却害死了一百多条英雄好汉!你个遭天杀的!于心何忍! 老三大惊,直起身,娘,您都晓得了? 瞎娘道,我虽眼瞎,可心却跟明灯似的!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你爹和你大哥二哥、还有那帮曾经和你并肩作战打鬼子的兄弟的在天之灵! 老三突然大哭,娘,我其实也不想出卖他们的!可我实在是受不了鬼子的电刑! 瞎娘伸手,啪啪又是一阵耳光扇去。 老三的脸上布满无数条红红的指纹,嘴角鲜血直流。瞎娘突然抱住老三的头,一边抚摸,一边撕心裂肺地嚎哭。 哭够了,瞎娘一咬嘴唇,便有滴滴鲜血从嘴角滴落。她仰天长叹道,他爹,三儿大逆不孝,罪不容恕!我教子不严,亦难逃罪责!如今,我只好把他给你带来,一并听候你的发落! 言罢,便从发髻上摸出一根带毒银针,对准老三脖子,狠命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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