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小小说034号【“德阿杯”全国闪小说、小小说有奖征文】沙溪的鱼

英妹妹

　　沙溪的鱼
　　文/蒲英

　　她太忙了，除了睡觉和每天的WC报到，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在与顾客打交道。有时候在她有限的睡梦中会出现一条鱼，那是一条沙溪的鱼；在她满含深情凝视她的产品时，在吐着唾沫数着花花绿绿的钞票时，她眼前也会幻化出一条鱼，那是一条鲜活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沙溪的鱼，她很想这条鱼，这种感觉异常折磨着她。
　　但她舍不得丢下这些对她日渐信任的顾客，舍不得丢下这生气勃勃日进斗金的生意。比起对鱼的思念，她更喜欢手握钞票这种厚实的感觉。无奈，她只能把自己想象成一条鱼，一条游曳商海的，一条生机勃勃的沙溪的鱼。
　　老公从沙溪回来了，带回来一条鱼，一条沙溪的鱼，炖了一锅子，那个味美，想一下就砸巴一下嘴巴。
　　五年后，成年的女儿从沙溪回来了，带回来一条鱼，一条沙溪的鱼，炖了一锅子，一大家拉子吃得日火朝天满面红光，大米饭都多吃了几大碗。
　　在对这种美味的回味中，她的水发产品生意越做越大，覆盖了所有大酒店的供货。可天有不测风月，直到有一天，老公神秘回家，向她下达最后通牒：“食品监督打击力度加强了，恐怕我也罩不住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她愣了愣，轻轻地说：“原来你也这样认为。”此刻，已经是她离开沙溪十年，在这里经营水发产品第十个年头了。她所在位置的前后左右，所有临街的店铺都开起了水发产品店。
　　她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果断打了店子。有人向她请教六月天水发海产品不坏的秘诀，她死活不开金口。
　　来人神秘地说：“你不讲我也知道，不就是甲醛吗，做食品的谁不知道这个，做熟食的都用这个。”她听了，很久回不过神来。
　　她弱弱地说：“我从来不用这些的。”
　　来人说：“谁信？”
　　她突然理直气壮地说：“我靠的是走货走得快，不卖陈货，你知道现在我为什么要打店了，因为作假的太多了，我怕惹祸上身。”
　　打了店子，她闲了，更加无比怀念沙溪的鱼。
　　沙溪，那是她出生、成长，从小生活的地方。那是一个梦幻般美丽，在她心里一直是神一般存在的地方。早晨，每当朝霞升起时，一群白鹭迎着太阳飞翔，河中的鱼儿自由自在扭着腰肢，翻着水花，辛苦一晚的渔民们划着小舟，喊着号子，带着同样疲惫的鱼鹰，载着满船的鱼儿、螃蟹儿，载着满满的喜悦，回家。那样美的纯净的画面一直定格在她的生命中，烙印在她灵魂深处。
　　她回来了，一身素衣服，洗净了纤尘，她只想吃一口鱼，一条家乡的沙溪的鱼。
　　入眼是沙溪的大坝，把沙溪拦截断一分为二，大坝上游是一排排建筑在河面上的房屋，远处满眼云烟，看不真切，初步估计也是房屋。她清楚记得以前是没有这些的。靠着大坝前停了一溜烟的机船，车门一开，就从船上跑来来了一伙漂亮的姑娘、小伙，还有俊俏的媳妇，还有精神的老头、老太，大家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向她推荐自己的山寨和特色吃食，她伸着头仔细查看，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我们已经是啦，我们已经来了十年了。”声音异常整齐。
　　是了，她已经十年没有回来了，难怪。沙溪的开发怕是有十年之久了。
　　她不单单是来吃鱼的。家这个字眼在心头清晰起来，她迫切的想回家，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找不到熟悉的路径，河面上是一排排冒着袅袅炊烟的鱼馆。三妈家就在最气派的鱼馆那边，已经与鱼馆融为一体。
　　不知是谁发明的这样一种方法，这些建筑在河面上的房屋全部变成了鱼馆。鱼馆全部建筑在河面上，这种“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方式，河面仿佛被格式化了，使得“鱼在水中游，我在鱼背上走”。
　　水中的游鱼不停的向她瞪眼睛，她忍不住向鱼儿洒了几把鱼儿食物，鱼儿吃得好、吃得欢，花花绿绿的鱼儿围着她转，期间所有来了兴趣的客人都会向鱼儿洒几把鱼食，鱼儿食物吃多了，鱼儿就突然翻了身子，死了。活着的鱼儿不知吃多了食物是条不归路。面对撒鱼饵的人们，红鱼花鱼黑鱼儿还是撒欢儿拼命吃、吃、吃。她看了许久，突然就没了喂鱼的兴趣。微风轻拂、河水依然荡漾依旧清澈，吃住在河面上别有韵味情致。所有河面上的人的吃喝拉撒都在河面上，她去方便回来后，对着满锅冒着香气的鱼火锅突然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当天，婉拒三妈的热情挽留，她执意要走。
　　回去的路上已是暮色西沉，赶着来吃鱼的车队还是络绎不绝。迷糊着，她又变成了一条鱼，一条沙溪的鱼，想努力回游，却怎么也游不回熟悉的水域。（168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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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元罗

这篇小小说包含有若干信息:有为了生存被迫一路向前奔跑，始终不敢放缓脚步享受生活的无奈；有“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带来系列利好的同时，却破坏原生态的山和水的遗憾。故事结尾那充满无奈且带有悔意的隐喻更是给人一种振聋发聩之憾！

英妹妹

黄元罗 发表于 2018-11-16 22:27
这篇小小说包含有若干信息:有为了生存被迫一路向前奔跑，始终不敢放缓脚步享受生活的无奈；有“靠山吃山， ...

谢谢黄老师！问好！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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