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窝里有长虫
文/李随军
老伯自家门前的空地上种有千多穴花生,从它绽放第一朵黄花,我便跟黑蛋动起了歪主意。无奈周围围的葛针(带刺的山枣树)铁面无私,只好死皮赖脸地开口讨要:
老伯,吃颗常生(土语)呗。
啥,吃长虫(指蛇,土语)?他佯装听错了,下沟底河里逮去呗。
秋后,花生收获凉干了,他趁我俩放学时,站在土窑洞门口招手,然后指着老鼠洞里的牛皮纸小包:喏,常生。
我迫不及待地蹲下,小手指快要触到牛皮纸的时候,他突然大声喊叫:长虫!老鼠窝里有长虫。
我的手指像被蝎子蛰了似的,缩回老远。他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多年后的一个秋天,我的牛群和黑蛋的羊群相遇。
路边不时地有收玉米的、花生的农用车辆经过。老伯蹬个脚踏三轮,吃力地往他的二分花生地里赶。
老伯真的老了,背驼了,腿曲了,脸像老榆树皮。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俩不自觉地侃起老鼠窝里有长虫的话题,于是有了一种冲动。
我俩按计划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快中午的时候,看到老伯去田里了,很快又转了回来,他脸红脖子粗的,边走边骂骂咧咧。我俩捂着肚皮乐。
吃午饭的时候,我俩把三轮车开到老伯家里,上面装着花生的秧和果子。他果然气得没做饭,当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松弛浑浊的老眼瞬间明亮许多。他哭笑着说:
臭小子们,原来是……
我嬉皮笑脸道:好些年了,咱们想重温下老鼠窝里……乐趣嘛。嘿嘿嘿!
临走,我郑重地说:老伯,不管老鼠窝里有没有长虫,往后每年秋忙,收获你这二分地,我兄弟俩给承包了。(5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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