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赛小小说039号【“德阿杯”全国小小说、闪小说有奖征文】曲项向天歌

罗玉剑

                                     曲项向天歌
                                            
                                        文/十七
      
        我对于鹅是有特殊感情的。
        小时候，母亲养了许多鹅，并且很早就教会我“曲项向天歌”的诗句。上大学时，母亲养了更多的鹅，还被累倒过几次。好在我大学毕业后，母亲自动减少了养鹅的数量。劝过母亲别养了，她说看惯了鹅，一刻不见就难受。我懂母亲的意思，看见鹅就等于见到了我，于母亲是一种安慰。母亲把我送出了农村，她还有鹅相伴。她怎么能少得了鹅呢？
        但这鹅却给我惹出一番烦恼来。
        兰梦臻……校长叫我。
        请校长吩咐。我毕恭毕敬。
        校长一反常态：兰梦臻，请坐。然后点上一支烟。
        我喜欢校长吐烟雾的样子：优雅、技巧。沉默了一阵，校长终于吐出一口烟，却并不好看：急急的一股往前喷出，碰上我脸之前往上飘去了。
        校办主任刚当上，校长要说啥呢？我心里忐忑起来。
        请校长吩咐。我说。
        兰梦臻，你晓得的……
        啥？
        高考在即！
        是的，下月就高考了，正是考前最紧张阶段呢。我说。
        你是真明白？
        真明白！
        想当年自己高考，个中酸甜苦辣记忆犹新啊，只是不明白校长为何对我说这个。
        你母亲养的鹅……校长又吐出烟雾来，加重了语气说。
        又是鹅的事！刚上班，小区物业就打来电话说过鹅的事，才过多久？校长他……我想这是巧合吧。
        校长您放心，我把鹅杀好了拿您家里去。
        兰梦臻啊，唉！你——去吧！校长坐回办公桌前翻开文件，我知趣地赶紧离开。
        泡了杯茶，无心工作，揣摩校长的话，却越发糊涂了：堂堂一校之长，怎会向我要一只鹅呢！
        早上，物业小章语气低三下四说了半天，我总算明白了。原来我的几个邻居威胁她，母亲养的鹅高亢的尖叫声影响了她们即将高考的孩子休息，物业不解决，她们就不交物业费。邻居们为鹅的事找过母亲多次。母亲的回答是沉默，然后是我行我素。这下惹恼了邻居们，告到物业那里去了。
        他们还找了校长！我明白了。
        母亲年岁大了，独住农村不方便。年前我搬进如诗美地新居，新居宽敞向阳，于是把母亲也接进城来。母亲却带上她那两只形影不离的白鹅，在新居窗外弄出块地盘圈养起来。白鹅每天嘎嘎高叫不停，饿了叫，饱了叫，不见母亲叫，见到母亲仍然叫，成天叫声欢实得很。
        这在老家，没准就是乡村变奏曲呢，可这是在城里，邻居的孩子就要高考了，影响休息呢，不好。我对母亲说。
        母亲对我的劝说充耳不闻，撇下我出去了。
        比对她儿子还好。妻子在一旁嘀咕。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追到母亲身边。
        妈！鹅肥了哈。
        肥了。咋地？
        昨晚做梦了呢。
        你成天都在梦里。
        梦见您炒鹅肝了，馋得我口水直流。
        我还以为你天天大鱼大肉，忘了好这口呢。母亲啥时候笑的，我竟然没发现。我放下心来。母亲跟进屋，却说：想吃，买去！他们、你们，谁也不能杀我的鹅！
        我很无奈呢，妈！我做办公室主任才刚刚宣布呢，你要支持我的工作嘛。我说。
        这与我的鹅有啥子关系？
        也许没有关系。但邻居的孩子都是县中学的学生，影响考大学呢。
        你别吓我，吓我也没用。
        母亲很固执。但她不是固执的人呀，以前为了我，把一群鹅卖掉也没犹豫过。母亲心里在想什么呢？
        过几天是星期天，为鹅的事心情不好，逛公园时碰到了校长。
        兰梦臻，我差点忘了……校长说。
        校长！请您再给我点时间，鹅的事，我保证尽快解决。
        兰梦臻，打住！我们要向你母亲学习呢。
        我突然感到背心发凉：校长他这是反话正说啊！
        这事你真不知道？校长见我发窘，于是问。
        知道啥啊？
        你的邻居有个自闭症儿子。
        这个我知道。
        那天我打算去劝说你母亲，却碰到了自闭症孩子的母亲。她说，孩子天天守在窗前听鹅唱歌，突然开口愿意背诵《咏鹅》了。你母亲的鹅改变了她的孩子，孩子的母亲很感激哩。
        哦！是这样。但是，高考的孩子咋办呢？我担心地问。
        别担心，这些大孩子知道后，都说，“曲项向天歌”美得很呢！（1457字）


作者：罗玉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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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之上

这鹅，用处大着呢。难怪“母亲”要留着。学习佳作。

蔷薇满院

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奇妙而美丽的事情。原本的怨怼，都不及关爱一个孩子的真情实感！喜欢做一件事，拐弯抹角也会想到它的好！犹如那两只鹅，起初埋怨它们的叫声，当得知它们的叫声唤醒了一个孩子自闭的内心世界，再来听听，竟然心里也带着一丝甜蜜了。

远山的寂寞

母亲对鹅的情感娓娓道来，结尾提升了主题。拜读佳作！

垫石

是好是坏，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不错，祝贺精华！

罗玉剑

垫石 发表于 2018-8-21 17:17
是好是坏，看你站在什么角度。不错，祝贺精华！

谢谢陈老师！

罗玉剑

远山的寂寞 发表于 2018-8-21 16:52
母亲对鹅的情感娓娓道来，结尾提升了主题。拜读佳作！

谢谢海林兄！

罗玉剑

蔷薇满院 发表于 2018-8-21 15:34
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奇妙而美丽的事情。原本的怨怼，都不及关爱一个孩子的真情实感！喜欢做一件事，拐弯抹角也 ...

谢谢邓老师！

罗玉剑

蔷薇满院 发表于 2018-8-21 15:34
世间就是有这么多奇妙而美丽的事情。原本的怨怼，都不及关爱一个孩子的真情实感！喜欢做一件事，拐弯抹角也 ...

谢谢邓老师！

罗玉剑

四十之上 发表于 2018-8-21 11:05
这鹅，用处大着呢。难怪“母亲”要留着。学习佳作。

谢谢廖老师！

飘尘

写得生动，好文！

昨夜风雨

生活味浓，散发着一种淳朴的爱！

雁戈

好点子！拜读学习。

河北安东

乡村记忆如何融入城市生活，是当前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此文从一个特别的角度做了有益的探讨，欣赏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