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中悲苦谁人知 ——读石渔闪小说《秕谷糠》

尹翔学

　　《庄子·田子方》有云：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说人最悲哀的事没有比心死更严重的了。心死了，导致向上的精神支柱倒塌，往往人性魔鬼的一面就展露无余。《秕谷糠》中的马拴，就是这样一个独创的悲剧人典型。其个中悲苦，又有谁人深知呢？
　　　秕谷糠，
　　  占住仓，
　    红皮小麦不得装。
　　一提起这马拴依据自己身世创作的顺口溜，大家就都知道是在真切地诉说着马拴的悲苦，同时也是无情地嘲弄着马拴的无能。
　　马拴本来有个“红皮小麦”的如意相好。在正常情况下，两人极有可能修得共枕眠，爱情幸福，家庭美满。结果却被逼无奈，马拴只能找个“秕谷糠”似的丑媳妇来续香火。那个痛呀，怎能排解？无法排解时，他不是洒脱地走出自己的阴影，而是发泄地实施家暴，狠狠地拿老婆出气，“揪着老婆的头发按倒在地一顿猛揍”，每每把老婆打得死去活来。这是他个人的悲剧，也是家庭的悲剧。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呀。　　   　
　　同时，更是社会的悲剧，时代的悲剧。因为造成他悲剧的原因，除了个人性格弱点外，主要是他的地主成分出身，成了专政的对象，深深打上了以血统论英雄时代的烙印。这样一个被边缘化的悲剧人物，当老婆过世了，又是无比眷恋，以至每每上坟都泪流满面。因为世上再没有人像老婆那样对他好了。君不见，“一群放学的小学生走过来，看见马拴突然齐声高歌”吗？连小孩子都肆意捉弄他，他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颜面？只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这样就形成了很有冲击力的反转，使得人物个性鲜明，反映现实深刻。
　　马拴式悲剧令人痛心，令我们警醒。在创建社会主义和谐文明社会的今天，但愿诸如此类践踏人权的悲剧不再重演。这大概就是《秕谷糠》艺术魅力的深远外延吧。
附：
　　　　　　　　　 秕谷糠
　　　　　　　　　　石渔
　   秕谷糠，
　　 占住仓，
　   红皮小麦不得装。
　　创作这段顺口溜的是我的邻居马拴。按辈分，我管马拴叫伯伯。但我从来不这么称呼，高兴了，直呼其名；不高兴了，反过来叫“拴马”。我不尊敬他是有原因的，他经常打老婆。
　　有一次，马拴的老婆蒸馍，可能揭锅早了，馍有点生，难吃。他抓起一个刚出锅的馒头向老婆头上砸去，没砸准，掉到灶间的灰窝里。马拴恼羞成怒，揪着老婆的头发按倒在地一顿猛揍。老婆呢，也不还嘴，只是小声地哭。
　　开始的时候，马拴打老婆，村人去劝、拉。但马拴是人来疯，越劝、拉，越打得厉害。一边打，一边哼小曲儿一样，骂：秕谷糠，占住仓，红皮小麦不得装。仿佛受委屈的是他自己。人们见劝不住，都走了。直至后来，马拴打老婆，人们习以为常，不管不问了。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知道了马拴的一些事。原来，马拴年轻时有个相好，据说很漂亮。但马拴是地主成分，相好是贫下中农，到底没走到一起。最后，勉强找了一个相貌丑陋的老婆延续香火。
　　前段时间回老家，在公路边我看见马拴。我正要给他敬烟，一群放学的小学生走过来，看见马拴突然齐声高歌：秕谷糠啊，占住仓啊，红皮小麦，不得装啊。装你娘那个脚！马拴抓起路边的石子向孩子们扔去。孩子们嬉笑着跑开了。
　　听人说，马拴的老婆去世快一年了。马拴一下子老了许多。逢年过节，马拴总不忘提一沓火纸，去坟上烧烧，烧着烧着，马拴就泪流满面……

陈万珍

学习了！向作者和赏评老师问好！

尹翔学

谢谢。多批评。

石渔

陈万珍 发表于 2016-12-1 20:16
学习了！向作者和赏评老师问好！

谢谢老师支持！

石渔

尹翔学 发表于 2016-12-2 08:56
谢谢。多批评。

感谢老师的生花妙笔！把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把秕谷糠变成红皮小麦！老师的评论高屋建瓴，挖掘深刻。多谢多谢！

尹翔学

石渔 发表于 2016-12-2 12:10
感谢老师的生花妙笔！把丑小鸭变成白天鹅，把秕谷糠变成红皮小麦！老师的评论高屋建瓴，挖掘深刻。多谢多 ...

石渔老师过奖了。

程思良

雨巷明月

那首顺口溜，尹兄没有深入挖掘——稍稍遗憾了

云中羊

欣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