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系列闪小说三题

袁锁林

难言之隐：系列闪小说三题
文/袁锁林

孩子是谁的？

      已是黄昏，桔黄色的光影在屋里漂浮。
      秦芬兴奋地准备着儿子明天的生日。打完最后一个电话，舒了一口气坐下来，她才发现丈夫顾泉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老公，你怎么啦？为何这样看着我？”
      “孩子是谁的？”顾泉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晴天霹雳，惊得秦芬站起来。
      “你怎么啦？孩子是我们的呀。”秦芬镇静地说。
       顾泉打开包，取出一份报告，扔在桌上。秦芬只看了封面“亲子鉴定”四个字，脸上就失去了血色。
      “孩子是谁的？”顾泉阴冷的语言似乎要结冰。
      泪水从秦芬的眼眶里涌出来。
      顾泉目光阴鸷：“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泪水继续在秦芬的脸颊上奔流。秦芬也不擦拭，任它奔涌。
      “离婚吧！我把孩子带走。”
      “我要知道真相！真相！”顾泉歇斯底里，似乎快克制不了自己。
      秦芬“扑嗵”跪下来，泣不成声：“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别吓着孩子，我明天就带孩子走……”
      “我被蒙骗了五年！五年！我要知道真相，不过分吧？”
      “求你别问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带孩子走。不然，不然，我只有一死！”
      顾泉冷静了下来。他毕竟受过良好的教育。
      三天后，秦芬与顾泉从民政局出来。天空飘着冷冷的雨丝。
      “我们毕竟生活了五年。” 顾泉双眼紧盯着秦芬，执拗地说：我还是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因为我一直没有    发现过你出轨的迹象。”
      秦芬脸色苍白，淡漠地说：“孩子是谁的，这对你还重要吗？”
      离了婚的顾泉一直很纠结，孩子长得不像他，科技可以帮助他甄别，孩子究竟是谁的，他至今无从得知。

你要什么样的爸爸？

      离婚后，秦芬带着五岁的儿子小波回到了娘家。秦芬是家中的独女，家中只有父母。
      第二天早上醒来，小波就问：“妈妈，小波想爸爸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秦芬脸色苍白，艰难地说：“小波，那不是你的爸爸，那也不是我们的家。”
      小波不明白她的话，哭闹着要爸爸。秦芬搂着儿子只是流泪。
      儿子见妈妈哭了，又懂事地哄妈妈：“妈妈，小波不要爸爸了，小波不要爸爸了。”
      秦芬的泪水流得更疾。
      小波不再像过去那样活泼好动了，常常坐在沙发上发呆，或站在窗前向外面张望。幼儿园老师也说，小波像变了个人似的，傻了。秦芬心像针刺的痛，搂着孩子只是流泪，喃喃地说：“是妈妈不好，是妈妈不好。”
      父母对秦芬讲了很多生活的道理，都劝秦芬再成一个家。秦芬死了心终于渐渐回生了。她去见了一个又一个男人，见面不久，她总要说：“我有一个儿子，五岁。”
      对方如果不接受，相亲就结束；如果能接受，她就带小波去看男人，回来问小波：“那人，做爸爸，好吗？”小波低着头，末了，摇头。于是，又结束。
      几番后，秦芬有些沉不住气了，问：“小波，你究竟要什么样的人做爸爸？”
      小波低着头，只是望着自己的脚尖，怎么也不吭声。
      月色如水，秦芬搂着儿子躺在床上，充满慈爱：“小波，别怕，告诉妈妈，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爸爸。”
      小波望着妈妈：“妈妈，小波说了你别生气。”
       “妈妈不生气，你说。”
      小波艰难地说：“我还是要我以前的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我爸到底是谁？

      从那扇门出来，从紫园小区出来，小波神情有点恍惚。他的脑海总是浮现那张陌生又有点眼熟的面孔，还有那张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
      “我是顾泉，是与你妈结过婚，但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字字千钧！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信。
      “我爸是谁？” 小波曾问过外婆外公，他们都摇头；他也不止一次问过妈妈，可一涉及这个话题，妈妈神色就异常，潸然泪下。他不忍看到妈妈伤心，却又不甘心。他决定自己寻找答案。
      几天来，他悄悄带着户口本跑派出所，跑民政局，现在还是一场空。
      思索又回到了起点，只有母亲才能给他答案，小波咬了咬牙。
      夜晚，小波走进了妈妈的房间。他把户口本放在桌上，一字一句地说：“妈，顾泉，不是我的爸爸，我爸到底是谁？”
      秦芬听到“顾泉”二字，大惊失色。
      “我已经长大了，我必须知道我爸是谁！”秦波无视妈妈的神情，坚定地说。
      秦芳用哀求的眼神望着儿子：“妈妈可以不说吗？”
      “为什么不说？”秦波不想再半途而废，“我难道不应该知道？”
     秦芬的泪水夺眶而出：“妈有苦衷，妈肯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沉默。与秦芬快差不多高的小波倔强地站着。
     “小波，不要，不要逼妈妈！如果，如果你不想现在就失去妈妈！”
     小波知道妈妈的性格。望着快要崩溃的妈妈，小波终于不忍再问，也不敢再问。
     床在身下呻 吟，小波辗转反侧。他想了很多，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知道父亲是谁，就要付出失去母亲的代价。

江苏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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