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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程思良 于 2015-4-12 10:40 编辑
为了推进闪小说理论与批评方面的建设,深化对知名闪小说作家与作品的认识,促进闪小说作者间的交流,经中国闪小说学会研究决定,在闪小说作家论坛“理论赏评”版举办系列“闪小说作家作品网络研讨会”。每位推荐研讨的作家,提供20篇精选作品(作者照片与个人简介)供研讨。本次研讨会推出的闪小说作家是段国圣先生。
欢迎朋友们踊跃参与研讨活动,形式不拘,可综论作家作品,也可就作者的一文或几文进行赏评。单独发帖,帖子标题前加“段国圣闪小说作品网络研讨会”字样。凡撰文参与研讨者,研讨会结束后,将寄作者签名书一本作为纪念。研讨会上提供的20篇作品(含照片与个人简介)和参与研讨的文章,将制作成《段国圣闪小说作品研讨会专辑》电子专辑在网上发布。
主持:梁闲泉
助理:陈华清、 胖子、雨巷明月、冯丽琴、王有国
时间:2015年4月11日——2015年5月11日。
中国闪小说学会
闪小说作家论坛
2015年4月11日
段国圣简介
段国圣: 1957年生,江苏如皋人。中国闪小说学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闪小说》杂志执行主编,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发表文学作品400余篇,擅长闪小说创作。作品散见于《百花园》《小说月刊》《雨花》《今古传奇》《天池》《杂文选刊》《青年博览》《青年文摘》《喜剧世界》《读者》《微型小说月报》《文学报-手机小说报》《小说界》《杂文报》《新民晚报》《羊城晚报》《扬子晚报》等刊物。曾获e拇指文学争霸赛(小说)铜奖,中国首届汉语蚂蚁小说金蚂蚁奖,中国首届闪小说大赛银奖,中国第二届闪小说大赛金奖。已出版闪小说集《和一个叫苏未默的人说话》《先走一步》。
段国圣闪小说20题
1969年的一缕青烟
1969年他因错读了领袖的一段语录被隔离审查,关在一个灰暗发霉的小阁楼上。他的妻子也受到株连,发配到食堂烧锅做饭。
食堂就在小阁楼下,一颗烟囱正对着阁楼的窗户。
每天当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那块斑驳的墙砖上时,他便会将桌上写得密密麻麻的一张纸揉成一团,然后瞄准那个黑洞洞的烟囱掷进去,不一会那个烟囱里便会冒出一缕青烟,在天空中袅袅飘散,这时他会深深的吸一口气,仿佛要把那一缕青烟统统吸进自己的心肺中。
他关在小阁楼里将近有半年的时间,每天他都会在那个时刻准确无误地将小纸团投进烟囱里,烟囱里也会在片刻后吐出一缕青烟。
那个特殊的年代他们就是用这种特殊的方式传递着彼此的信任和爱情。后来他被送进了牢房。烟囱里便再也没有了那一缕青烟……
很多年过去了,妻子终于走完了她的人生旅程。临终前,她交给他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放着被揉的绉巴巴的一百多封情书。他捧放在怀里,泪流满面。
一次,他的一位朋友去看望他,已是满头银发的他仍是那样豁达乐观,他们聊了很久,临别的时候,朋友看见他随手将一张小纸片揉成一团,投进了茶几上的一只空花瓶中,他投得很从容,小纸团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将不动
杨文安是个下棋的好手,这在方圆几百里无人不晓。杨文安自鸣得意,在棋室的门楣上挂一块匾额,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将不动。将不动就牛了,扬文安棋盘上的将佬是用钉子钉着的,意为没人能将到他的军!
一日,一男童跨进门来,要于杨文安对弈一盘,杨文安不屑:小毛孩到外面玩泥巴去,男童不依不饶,杨文安便在棋盘前坐下,几个回合下来,男童突然起身不告而别。杨文安背后骂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翌日,男孩又跨进门来,摆开架势要于杨文安再弈一局,杨文安满心不快:去去去……没料男孩已抓起炮摆了个炮二平五,杨文安看男孩倔强,便有心戏弄他一下,出了个卒五进一,下着下着,杨文安突然大汗淋漓,男童却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铁钳,口称先生莫急,我来帮你把那钉子拔了。
后来杨文安对男童作揖:为何昨日不赢我?男童憨憨一笑,昨天忘带铁钳了。
羊是这样被偷的
王二偷了河东杨三婶家的一只羊。王二是动了脑筋的,用公安的话说就是很有技术含量。公安一直破不了案。有人怀疑是李四狗,也有人怀疑是三麻子,还有人说可能是流窜作案吧,总之没人怀疑王二。
三个月后,公安才抓了一个人,是个瘸子,河西的。他招供杨三婶家的羊是他偷的。瘸子因有其他案底加之又偷了人家的羊便吃了两年官司。王二知道这个消息后觉得有些失望,因为他偷羊子的一套方法确实是高明,他在羊饲料里到了半瓶酒,把羊吃得脚打绊然后又在羊的嘴上缠上胶带才下手的。作案后又清除了所有的痕迹。一般的贼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可是现在却没有人来欣赏王二的这一招,所以王二觉得很失望。后来王二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的一个要好的朋友,要好的朋友漏嘴,又告诉了另一个他要好的朋友,终于杨三婶家的羊是王二偷的在村子里传开了。
但杨三婶却始终不肯相信,笑话,哪有贼自己说自己是个贼的啊。王二是个好人。王二听了暗自苦笑,想,那就等着瞧吧,下次我再偷一回你家的猪。
谋杀未遂
我冒着生命危险潜入这家酒店,我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一起谋杀案,我跟踪那个家伙已经多日了,这一次我不能再袖手旁观了!那家伙来了,他在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他在等那女的出现,一会他看了看表,给服务员一个手势,服务员立即送来两杯咖啡,那家伙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纸包,将一些白色的粉末倒入另一只杯中。这时女的来了,她对男的婉尔一笑,坐定,然后他们便开始窃窃私语,男的微笑着,不时的用手指敲打着玻璃桌面,女的温文尔雅,用不锈钢小勺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我试图落在那只杯子的沿口上,阻止她喝,可女的却厌恶地用手指不断的驱赶我。女的终于端起了杯子,我不能再犹豫了,我奋不顾身地跳下去,那一瞬间,我听到女的一声尖叫:该死的苍蝇!
我死了,而她,却得救了。
土根土根我问你
不知道土根把那个南方的女人娶回来是怎么想的。女人见了男人就媚媚的笑,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女人的皮肤很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女人的耳朵上还挂着一副耳圈,晃荡晃荡的。土根一定是被她的媚把魂勾去了。
什么女人不好娶,偏偏要娶这样一个女人?大家背后都这么议论。
女人不出门。坐在屋子里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磕瓜子,一只大腿搁在另一只大腿上,脚上穿着乡下人很少穿的长筒丝袜。土根不在家的时候,就有男人闪进屋来,东拉西扯的,问得最多的是南方那地方好不好呀?你怎么会嫁给土根这个人的。好像土根就是一堆牛粪。她就是一朵鲜花。女人就笑,很妩媚的笑。进屋的男人就有些躁动了,要抓女人的手瞧瞧,女人抽回手,不笑了。男人就问怎么不开心啦?女人回答得快:你是不是想跟我睡觉?你带了多少的?男人悻悻离去,他口袋里只有买一包烟的钱。
大家继续骂女人,骂得很难听。骂了女人再骂土根。
土根不在家的时候还是有男人闪进屋来。他们不再东拉西扯了,直接把钞票摔在桌上。不久土根家的门就掩上了。
土根知道不知道他的女人在做这门子生意,有人说土根傻不会知道,有人说土根聪明得很一定会知道。
知道不知道,谁也没去问土根。
某天的一个下午
王三宝喜好打牌。
这几天手气不错。这会又抓了张八桶,听牌,正窃喜着,忽然门外小七子喊:三宝,你家的狗咬人了!
王三宝啥不得扔下手里的牌,坐在对门的吴二说,还不去看看。三宝无奈,嘴里嘀咕了一句骂人的话,起身离去。
王三宝家的狗咬的是卖肉的大胡子。卖肉的大胡子可不是好惹的。
你来啦。大胡子阴着个脸指了指裤腿,你瞧!
王三宝看到大胡子的小腿上有一个血印。
王三宝先是骂了一声畜生!瞎了八只眼啦!然后给大胡子赔不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说呢?大胡子拉长了脸。
王三宝心里还在惦记着那副牌,要是胡了,起码有五百块钱进账。这下好,不要说五百,恐怕一两千都花不下来。
王三宝陪大胡子去医院,走到半路,大胡子突然说你就别去了,拿三百块钱来我自个去。三宝没想到大胡子这么好说话,没有犹豫掏了钱给大胡子。
王三宝没有去再赌,门口的****儿见主人回来了便摇头摆尾地蹭过来,王三宝飞起一脚,踢得****儿嗷嗷叫。老婆从门里探出头来:你畜生啊,赌钱赌输了拿狗出气!
我还要剥它的皮呢!突然王三宝楞住了,他家的狗儿是栓着的,怎么会跑到大街上咬大胡子呢?
他去找小七子,小七子说没错大胡子就是在你家门口被咬的。王三宝脑子嗡嗡响,大胡子进屋了?
第二天,王三宝没去打麻将,以后他也不打算再去了。
吴二他们又拉了一个,圆了场子。
这时门外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样子有点像卖肉的大胡子。
失踪
张三的老婆失踪了。
张三去公安局报案。
警察回答:我们会协助你寻找的。
一个月过去了,张三的老婆仍无踪影。
警察把张三找来问话:
你老婆有过外遇吗?
有过,但张三的回答是“没有。”
你们的夫妻生活正常吗?
不正常,但张三的回答是“正常。”
你曾经有过跟老婆离婚的念头吗?
有过,但张三的回答是:“没有。”
这一个月来你找过你老婆吗?
张三这一次说了实话:“没找过。”
警察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张三的眼睛,张三不由得背脊上生出一股凉气。
“怎么?你们怀疑我?”
警察很智慧地笑笑:你先回去吧。
张三在大街小巷贴出寻人广告,并身背干粮四处打听妻子的下落。
一个月后,张三终于找到了妻子。
他走进公安局,大声地对那个很有智慧的警察说:不用你们查了,我已经把她找回来了。
香味儿
我和艾伟同居了,那天艾伟对我说,你搬过来住吧,一开始我不太情愿,一个19岁的女孩这样做是不是太草率了,艾伟说,杨林都跟雪薇同居了……我对艾伟说你总得让找个理由撤,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艾伟说话的时候,嘴里会散发出一股清香,我喜欢这种清香,他用的是纳爱斯牌的牙膏,那香味是茉莉花茶味儿,我喜欢茉莉花。那次艾伟跟我接吻,我的脚就好像踩在云朵上……
我和艾伟同居了两个月,突然有一天我想到要跟艾伟分手,我找不出理由,就是想离开他,一刻也不能停留,我毅然决然地拿走了属于我的东西,衣物,书籍,连同我的毛毛熊,当我在洗手间里取回我的化妆品时,我特意留心地看了一下玻璃架上的那个纳爱斯牌牙膏,突然发现它已不再是茉莉花茶香味儿了,它已经变成草莓香味儿了。
别去大城市
马三在这个小县城里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他熟人多,路子广,走在路上有问好的,有握手的,有敬烟的,还有拉着去吃饭的。找他办个事,也很少有办不成的。比如说,张哥的车子违了章,马三一个电话,交警便放行了;李嫂的孩子要上好学校,马三跟校长打个招呼事情就搞定了;马三去市场买肉,卖肉的师傅总是满脸堆笑,把称抹得翘翘的;马三去医院看病,拿药的窗口排着长长的队伍,马三挤到前面,朝里面的人使个眼色,药就到手了。别以为马三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不过在政府部门做个小头目。关键是马三的人缘好,会处世。马三活得很开心。
五一节,在北京工作的儿子打电话让他去玩几天,马三就去了。第一天去故宫,太和殿前人山人海,马三左顾右盼,儿子问,是不是找厕所?马三摇头,很失望地说,这么多人,居然找不到一个我认识的。第二天,儿子开着车陪他去八达岭,路上超速,被交警拦下,眼看着交警把罚单递了过来,马三惊讶地对儿子说,你就找不到一个熟人,免得交200块钱?儿子说,我们这里都是按规矩办事。第三天,马三因在八达岭吹了风,感冒发烧,去医院挂点滴,看儿子呆呆的排着队,马三叹息,这大城市真不是他过的日子。第四天,马三的病还没有好就回家了。
刚下汽车,就遇到熟人:老马,我送你回家。
先走一步
张三在路上遇到李四,几年前,张三对李四还可以直呼其名,但现在李四已经做官了,出行都有轿车接送,张三便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李主任,李主任摇下车门,问张三要不要搭他的车子,张三连忙摇手,不用,不用。李四便打了个再见的手势,说:“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有空到我家来坐坐。”张三弯腰:一定,一定。
没想到,李四真的“先走一步了”,他的车子没走多远,遇到车祸,当即死亡。
张三惋惜,怎么会呢?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张三买了一个大花圈,送到李四家,他在李四的遗像前鞠躬,外面不断有人来吊唁,其中有李四的上司,也有李四的同事,张三看看屋里的人多,便对李四的夫人说,我先走一步了,您多保重。
张三走了。不一会张三又折回来,屋里的人都有些奇怪,张三也似乎有点不自在,他嘟囔着说:我想再看看李主任。
握手
老张今天遇到了两个老朋友,一个是老林,还有一个是老许。
遇到老林的时候,不,是老林遇到他的时候,很兴奋,老远的就把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老张的手,使劲地晃:老兄,好久不见啦。是啊,是啊。老张应答。老林显得很激动,说了很多的话,说一句,晃一下手,再说一句,又晃一下手,弄得老张很不自在,老林的手很小,跟女人的手差不多。握在手里很不舒服,他几次试图从老林的手中把手抽回来,可老林却握住不放,说到最后,居然把另一只手伸过来搭在老张的手上,晃得更凶了。老张终于忍不住了,说还有点事,希望老林到他家来作客。老林只才松了手。
告别了老林,老张遇到了老许,老张很兴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老许的手:好久不见你了,还好吧?好,好!老许回答,你呢?老张只觉得有好多的话要说,便不停地晃着老许的手,无边无际地聊了起来,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不住地用左手拍老许的肩膀,老许不语,过了一会,老许把老张的手使劲地摆了两下,说:明天到我家来,我们好好的叙一叙!
老张今天见到了两个老朋友,本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可老张却没乐得起来。
飞来一只鸽子
我不知道这只鸽子是不是朝我飞来的,当我捉到它的时候,它居然一动不动,甚至还用它的喙在我的手心里啄了几下。
傍晚时分我扛着一把铁锹从河塘收工回来,走到水塔下,忽听到一阵扑棱棱的响,一只鸽子从西边飞来,停在塔顶上,它咕咕地叫了几声,引起我的注意,于是我就爬上了水塔,捉住了它。
黑皮看见我手中的鸽子便伸手来抢,他嬉皮笑脸地说,让我来把它杀了,做下酒菜。
我瞪了他一眼。突然黑皮说这是一只信鸽!果然在它的腿上绑着一个圆珠笔芯大小的管子,管子里有一张窄窄的纸条,我将它抽出来,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一切都将过去。
我和黑皮开始研究这句话的含义,我们假设了许多的开始和结尾,比如这是一对正在恋爱中的男女,也许是男的传给女的一个信号,要跟她分手,也许是告诉她他们将会重新开始。要么就是一个跟男女毫无关系的其他事。但现在鸽子在我们手中,这“一切”还无法过去,
管它呢,杀了吃了。黑皮有点迫不及待。我说这只鸽子也太瘦了还煮不到一碗。
那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突然从我的手里飞出,它在屋子里乱飞,最后朴的一声撞在玻璃窗上,黑皮眼疾手快,一下子按住了它,还没等我转过神来,黑皮已经拧断了鸽子的脖子……
不到半个小时鸽子便成了我们桌上的盘中餐,我吃了一个腿和翅膀,基本上是和黑皮平分的,他多吃了一个头,他吃得滋滋有味,他说吃鸽子的头可以不晕向。
吃完了我去找那张纸条,它已经不知去向。
找你谈谈
传达室的老崔轻轻地敲了敲领导办公室的门。
“进来。”
“报告领导一件事,”老崔有些诡秘:“昨天我发现了一个情况,”
领导正在看文件,掀了一下眼皮:“什么情况?”
“昨晚十点多钟的时候,我去检查楼道的门窗——不是说夜里有台风嘛,看见三横一竖和李……”
领导放下文件,眼睛似乎睁大了一些。
老崔继续说“他们正在沙发上那个……”
“没干好事?”
老崔点了点头。
“有没有看到一些细节?比如……”
“裤子都脱了,三横一竖趴在李的身上动了不止二十下。”
领导大概是口渴,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
“灯关着的还是开着的?”
“关着的,但马路上的灯光正好射到那一角。”
“有没有把他拍下来?这个要证据的,不好乱讲。”领导的表情有些严肃。
“我带着手机呢,但灯光太暗怕拍不下来,就没拍。”
“后来呢?”
“是李先提的裤子,三横一竖还在她耳边说了一些话。”
“好了,这事就到这里结束,不许跟任何人说,说出来我炒你的鱿鱼!”领导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然后挥挥手,示意老崔可以走了。
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领导给李打了个电话:“到我这儿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谈谈。”
一个月后,领导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声音很熟悉:“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谈谈。”
1970年的饭盒
1970年徐水生读初中,因为学校远。大部分的同学都要自带干粮,所谓干粮就是在家里抓一把米,然后再带些咸菜之类的东西,到学校后把饭盒送进食堂,让师傅蒸一下就行了。各人带的饭盒都会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以防别人拿错。中餐十分简单,勉强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
徐水生家里穷,有时连米都没有只好带些红薯。到了吃饭的时候,徐水生取了自己的饭盒,离开大家一个人躲到一边去吃。一次,徐水生掀开饭盒,一股米香味突然扑鼻而来,米饭上面还盖着一片咸肉,咸肉蒸出来的油把米粒浸的晶莹剔透,徐水生以为自己拿错了,仔细看,盖子上却分明写着自己的名字,徐水生环视了一下四周,同学们都在狼吞虎咽地吃自己的饭。
一连好几天,徐水生的饭盒里都有一片咸肉,徐水生知道一定是有人故意换了他饭盒上的盖子。终于有一天徐水生在自己的饭盒里放了一条咸鱼,如果谁再换的话,就可以吃到他的咸鱼了。但他失望了。
就在徐水生一心想解开这个谜的时候,学校里停课了,他不用再去上课了,那个偷偷换他饭盒的人也就再没露出水面。
直到30年后一次同学聚会,徐水生把同学挨个地问:当年是谁换了他的饭盒盖子,大家都笑,却没有一个人承认,只有一个叫杨春花的说:你的那条咸鱼一定很好吃吧。
久仰大名
张三在某机关干事,普通职员。
一次张三跟一个朋友去吃饭,席间,朋友把他介绍给大家,其中一个呵呵一笑说了句:久仰大名。张三有点激动,满以为那人要伸出手来跟自己握一下,哪知那人却径自点燃了一支烟,扭头跟旁边的一个人耳语去了。张三有点纳闷,自己的名字和地位都很一般,哪来的大名可久仰?
又一次,张三去参加一个会议,又被几个人久仰了一下。不过久仰他的人并没有跟他交流的意思,只是很含蓄地对他笑笑。张三愈发不明白了,不明白的事他喜欢放在心上,于是有一天就问一个朋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朋友也笑:人家说的是客套话,人嘛,总是喜欢被恭维。张三听了点了点头,不再去想这事了。
一天,张三陪老婆去医院,刚走进门诊大楼,一个让张三感到有些陌生的男人突然走过来跟他老婆打招呼,张三的老婆一阵拘谨。男人又问:这一位?张三的老婆说,是我老公。男人哦了一声:久仰久仰!这一回这个人跟张三握了手。等那人走了,张三问他是谁?老婆漫不经心地说是市领导的一个秘书。
不久张三跟老婆离了婚。以后便再也没有听到有人对他说“久仰大名”了。
口 令
时局变得越来越紧张。不时有流弹划破天空落在逃难的人群中。几支部队已经开始撤离。
四娃子还在这座城市里坚守,炮声渐浓,每个人的脸上惊恐万分。四娃子差不多几次死里逃生。一次一颗飞弹从他的耳边擦过,那一刻如果他转一下头会当即毙命。
司令部不时更换口令。今晚的口令是:车前子——何首乌
四娃子惊魂甫定,正躲在墙的一隅读一封信,那是正在坐月子虚弱不堪的妻子写给他的,信里反复提到一个词,当归,那是一味中草药,妻子要他想办法搞到。
天黑下来的时候四娃子去找药店,他钻进一条巷弄,刚刚走近一家药铺店,突然前面有个黑影,端着枪,厉声问:口令!
四娃子一个激灵,答道:当归!
当他意识到回答错误正准备纠正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响,四娃子应声倒地,那颗子弹从他胸前穿过,放在胸口写了当归的那张纸片被血慢慢地浸透着……
一日游
某局一年内出了三件事:一是一名副局长因受贿锒铛入狱,被判有期徒刑10年,二是一科长因饮酒过度,突发脑溢血不治身亡,三是一风华正茂的女办事员说是患了忧郁症从四楼跳下,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落了个终身残疾。
新上任的局长忧心焚焚,他瞻前顾后,眉头一皱,决计要别出心裁地对下属进行一次入心入骨的教育。他让办公室发出通知,星期六组织一次全体人员一日游。
有人兴高采烈地问要不要带生活用品,局长说不用了,有照相机的都带上。
一日游让大家始料不及,口瞪目呆。
第一站去的是医院,重点参观了抢救室。血腥的场面让参观者毛骨悚然。
第二站去的是监狱,犯罪嫌疑人呆滞的目光让来访者不寒而栗。
第三站去的是殡仪馆,脚步还未跨出大门,大家就齐声喟叹:生命可贵!
最后一站局长把大家带到了风景秀丽的人民公园,只见杨柳依依,湖水潋滟,大家只才眉头舒展,相视而笑。
一年后,局长荣升县长,再一年,县长不幸坠楼死亡。
医生和律师
医生今天的脸上多了一些笑容,因为坐在他面前就诊的是一位律师。正好医生想找一位律师,他准备离婚,有点犯愁,医生跟律师透露了自己的想法。律师答应没问题,这好办。
医生就搁下自己的话题,把注意力转移到律师的病情上,医生问得很仔细,放下听筒后,有些欲言又止,律师问:严重吗?医生说不能确定,先做一些检查吧。
律师临走的时候,医生告之了他的离婚理由。律师听了似乎有些犯难,医生便问:能行吗?律师说,我想想办法,争取搞定。
几天后,医生去找律师,提供了一些证明材料,并告诉了他的一些隐情。律师答应案情虽然有点复杂,但会处理好。
又过了几天,律师来找医生,说,吃了药不见好转,咋回事?医生说你莫急,可能是血液里有点问题,再做个核磁共振吧。
看上去医生的案情跟律师的病情差不多,都不太好整。
开庭的日期就要到了。律师通知医生做好准备,医生却在电话里支吾了一下说我想撤案。
过天,医生给律师去电话:片子出来了,你来确诊一下。可律师却说:我感觉好多了。
后来医生和律师就再也没有联系。
丁医生的小纸片
丁医生在自家门口挂了一个牌子,他的诊所就正式开业了。
丁医生不看感冒发热也不看阳痿早泄,他专治“强迫症”。
病人很多,排成长长的队伍。
一个男子忧愁满面地向丁医生诉说:我总是在睁眼后感觉窗帘后有个人影在晃动,其实是没有的。医生,您能不能让我早上醒来的时候想点别的什么。
丁医生给了他一张小纸片,那上面好像画了些什么。
又进来一个,是个女人。我好害怕哦,我在18层的楼上上班,每天进了办公室,总想到这地方就是地狱,有一天我会从这楼上跳下去。
这可是个很恐怖的事情。丁医生依旧给病人一张小纸片,然后挥了挥手:下一个。
我老是觉得有个人在我的背后盯梢,一个官样的人说,甚至在我推开门的时候会与那个人撞个满怀。
丁医生的小纸片像是早就准备好的。给了病人。
一个老妇人走了进来。医生,我切菜的时候老是感到要把手指头切下来。我现在已经不敢拿菜刀了。
丁医生的小纸条发完了。他该下班了。
纸条上画的什么?没人能看懂。病人都很气愤,他们怒骂丁医生是个江湖骗子,应该把他扔到街上去喂狗!
其实丁医生也是个强迫症患者,看到病人,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曾经开错的一个处方。这个时候他就会在一张小纸条画上一串连他自己也看不懂的图案。
如果不是火车晚点
因为火车晚点,我的计划被打乱,只好在一个叫尸的小镇住下。
这是一个美丽小镇,道路两旁有郁郁葱葱的树木,镇中心有一个喷泉,山坡上还有一座像城堡似的建筑。我决定先找一个旅店住下,旅店的老板很友善地哈着腰:您来了。这话听上去很不对劲,好像我跟这个旅店事先有约似的。我要了一个房间。从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那个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的城堡。
经过几天的颠簸,我已经十分疲惫,躺倒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睡梦中我又上了火车,哐唧哐唧,哐唧哐唧……然后钻进一条隧道。
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窗外没有了城堡。屋子里有福尔马林的味道还有很多的仪器,我的手不能动弹,好像被绑起来了。一个戴着大口罩的男人站在我一边,他穿着一件白大褂,目光炯炯。
我在哪里?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动!大口罩的声音含糊不清:你病了!
我这才发现屋子里的所有仪器都与医疗有关。
你昏迷好几天了。
我望着天花板慢慢回忆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小镇的,是因为火车晚点,我改变了主意,我在这里生了病,身上也少了些什么……如果不是火车晚点我现在正喝着拉菲在一个叫金的城市谈一笔大买卖。
我很快就出院了。在离开城堡的时候我已经知道自己被这里的“热心人”换去了一个心脏取走了一个肾,我的一只眼睛也失明了,但我没有吭声,装作不知道。
如果不是火车晚点我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但火车晚点跟我是有关系的。我承建的那条隧道(离尸镇只有一公里)一年前发生坍塌,无数人为此丧命。火车到这里便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只是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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