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闪小说28 第二十四周 克罗地亚2《三人传》

秋菊

　　                          （配图：北京电影学院/傅翔）

　　                                    三人传

                                                     　　GoranKutlača

　　有一天，三个在河边长大的人，想将自己的生活献给这条河。于是一个人沿着河的一个方向出发了，剩下两个则沿着另一个方向。他们不知道生活充满多少未知的事情，也不寻找什么，只是沿河慢慢走着。
　　在沿河漫步中他们渐渐深入了解了河流沿岸的这条路，察觉到河流对他们自身和整个大自然的影响。他们凝视着河流，嗅到河流的气息和他们内心深处关于河流最隐秘的思绪。在这漫长的旅程中，有时他们也会遇到其他献身于河流的人们——无论是朝着一个方向行进的，还是在其他的绵长河岸上徘徊的。他们虽然没有与这些同行者直接谈论河流，但轻易地就与之联系在一起，并且深知这条河便是他们的联结点。对这些人来说，如果两个人分别在河的两岸行走，那么一人建起半座桥也不奇怪，在桥中间他们就会擦出爱的火花。
　　在沿河漫步的过程中，第一个人爬了一段山，又走了一段下坡，然后又爬了一段山，最后只有他一个人独自走着，即使很难忍受，但也没有朝着更容易的河流下游反向走，而是爬了更多的山。另外两人则沿着山走了一段下坡，爬了一段上坡，又走了一段下坡，最终他们走了许多下坡，一路轻松地跟着河走，享受其中。那个几乎在爬上坡的人到后来发现河流渐渐变得细小，而不断顺着下坡走的两人则发现，河流逐渐变得宽阔浩荡起来，快要占据路面的全部。
　　那个看到河流痕迹逐渐消失的人，终于走到了源头——也是河流终止之地。或许他想否认跟丢了河流的轨迹，于是继续往远处走了几步，直到最后跪下哭泣，但在这片旷野上有许多像他一样抽泣的河流之子。他们滴落的泪珠散发着如迷失了灵魂般的美丽光芒。
　　另外两个看到河流越来越宽的人，最终来到了河流的入海口。他们眺望着海面，却无法立刻知道河流要去哪儿，他们没有意识到，海面之上再也看不到曾经的庇荫之处，只是一片迷茫虚无；脚下再也没有坚实土地的任何踪影。他俩其中一人怀着沉重的心情向大海告别，转身走进森林，去找回曾经为了献身于河流而放弃的生活。另一个人则仍然待在河边。一脚踩在皮筏上，另一脚立刻毅然决然地蹬离陆地。他用手里的桨奋力地划向一望无际的大海，直到完全被海水包围。

　　

李文全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