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5 颤栗 / 孙子故里

李剑

颤栗 / 孙子故里
　　　
　　父母按点儿出门，把我一个人丢下，我垂头凝视着自己的下肢，心情几乎冷到了冰点。
　　我拄拐杖站起来，端起吃剩的米饭，托一条空空的裤筒，走到窗边，拉开玻璃抛出去，瓷碗回了我一声沉闷的碎响。
　　回到椅边，我不知有什么可做，就在这时，外面响起几声鸟鸣，我回到窗边，发现外面来了只小鸟。只见小鸟，小嘴红颜，羽毛金黄，正机警地跳跃在散开的饭粒间。
　　哦，明白了，小鸟是奔饭粒来的！
　　我匆匆走到屋外，用一只脚将饭粒碾碎，扫起来，收进垃圾桶。
　　小鸟逃到树上，啾啾叫着，瞪圆眼睛看我，我不理她。
　　第二天，我在窗前支起罩网，网下撒满饭粒。
　　果然，小鸟又来了。我站在窗边，手捏拉绳，两眼盯住外面。
　　好！快！往前，再往前……
　　“扑通！”
　　也许精力太过集中，腋下的拐杖吱溜溜滑开，我身体重重摔到地上。
　　小鸟逃上树梢，瞪圆眼睛，朝这边张望，我有些窝火，心想：神气什么，这事没完，明天我不会放过你，笼子都给你预备好了！
　　小鸟在树枝上跳了几跳，头一仰，接着欢快地鸣叫起来。
　　哦！好婉转！好清澈！清澈得让人无法抗拒！这歌声可比我想象得美妙多了！
　　我瘫坐地上，一动不动，静静倾听，直到小鸟把歌唱完。
　　小鸟飞走了，我目光落向墙边的竹笼，竹笼空空，却闷，闷得就像我这间屋子，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将眼睛闭上，用力，用力平息着胸中莫名的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地上爬起来，无精打采出屋，撤掉了支在窗前的罩网。
      第二天，我送父母出门后，在窗前撒下饭粒，回屋静静等待。

秋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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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菊赏析：精致的语言，细致的描写，把残疾的“我”的心理，刻画得真实细腻，这说明，孙先生不仅很善于观察生活，而且对人物心理的揣摩，更是拿捏得十分到位。
      其实，故事很简单，它就是在描写一个残疾人烦闷的心情。文章从父母上班离开说起，因为自己残疾，所以当一个人时心情冷到了冰点。就连抛出玻璃窗外的瓷碗，也只是回了他一声沉闷的碎响。
      正在他无事烦闷时，窗外却有了鸟鸣声，赶紧去观看，却发现它们是来争食的，愤怒起，文中的“我”干脆把饭粒碾碎，还耐心地将它们收进垃圾箱。
      这细致的行为描写，刻画出“我”心里的极度扭曲，自己郁闷，就不想让别人也快乐。可在它们无心的行为中，我得到了启示，第二天就准备好了报复它们的行动---捕捉小鸟，支起罩网，撒下饭粒……
      记得鲁迅先生笔下的迅哥儿也和闰土做过这样捕鸟的事情，不过他们用的“秕谷”，“我”用的是自己吃剩下的饭粒，他们捕捉的是童年童趣，而我是为了释放郁闷，解放扭曲的心灵。小鸟不明白，它们当然上当，可“我”不小心却摔倒了，小鸟再一次逃走，“瞪圆眼睛，朝这边张望。”似乎是在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吃呢？”
      这更加激怒了我，“我有些窝火，心想：神气什么，这事没完，明天我不会放过你，笼子都给你预备好了！”
      故事情节到了这里，文章已宣起一个高潮，“我”的扭曲的灵魂，也被作者所剩无几的淋漓展现，然而，小鸟毕竟不通人性，更不了解我的内心的愤怒，所以它们“在树枝上跳了几跳，头一仰，接着欢快地鸣叫起来。”
      小鸟没有忧愁，所以他们的叫声是婉转、清澈的，像歌、像交响，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是那墙边空空的竹笼，就像是“我”的屋子，让人沉闷的无法透气，让我的心灵有了莫名的颤栗。
      人，如果没有自由，岂不就像那笼中鸟，而文章的“我”，是自己把自己囚禁在了比笼子大的房间里，所以会孤独、沉闷，平静内心，颤栗终于带给我了醒悟，于是“我”撤掉了罩网，并在第二天心平气和地送父母出门，还撒下了饭粒……
      《颤栗》，确实给我了一种颤栗，它让我明白，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有一颗健康的心，身体残疾不可怕，心要残疾了，生活就无法继续了。

孙子故里

点评精辟、到位、透彻，非常精彩！谢谢秋菊老师！收藏起。

尚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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