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紫烟
香炉紫烟
文/吴继忠
没有了老伴唠叨,德叔心里空荡荡,常去到村前的断桥上独自发呆。
德叔干脆养了一只能撵山的小狗,并给小狗取了个名字:老伴!
德叔每天牵着‘老伴’去田间地头追逐那些翩舞的蝴蝶,自己不停地吧嗒着土烟。
有时,他也斜躺在古树下假寐,静听断桥下那些浣纱女人七零八落的棒槌声声。
于德叔来说,这是山的味儿。
德叔的独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倒插门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为这,他至今仍在埋怨盖章的老村长。
再远,香火还是你家的。老村长指着连绵不断的大山对德叔撂下了这句话。
可如今看到德叔,老村长总是绕开走。
儿子倒插门后育有一女一儿,孙女随男姓,孙子随女姓。
咋能这样?德叔气得连香也不烧了。
祖德不流芳。德叔常常是一把老泪,一声长叹——老伴哪!
小狗立马跑到德叔的跟前摇尾乞怜。
人与狗的日子,除了落寞还是落寞。
不久,德叔病了一场,落得了个耳聋眼花。
没有了山的味儿,德叔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爹,和我们去过吧?儿子把这句话写在纸条上。
德叔摇头摆手,他知道儿子说的是安慰话。
爹,要不我们回来?
德叔看了看纸条,又指了指孙子,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冰冷的香炉上。
儿子突然明白了爹的意思,他知道,神龛上的四知堂即将在他这代消失。
儿子一狠心,便将十岁的女儿留在了德叔的身边。
德叔找到老村长,久违的茧手终于相握。
老村长夸他,庄子古训,教子有方,女儿也是传后人。
德叔一个劲地点头。
怎么?你听……老村长惊讶地收起了手势。
原来德叔不聋。
四知堂上,香炉又升起了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