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言一白闪小说研讨会18】段宏波:永别吧，战争
文/段宏波
我读过剑言老师很多的闪小说，在我的印象里，他的写作内容除了军人和战争，还是军人和战争。他对这样的题材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如果你以为一个人只写军人和战争，他的小说一定特别单调，这样想你就错了，错得还很严重。在剑言一白的小说里，你能读到刻骨铭心的爱情、魂牵梦萦的乡愁、气吞山河的英雄悲歌、铿锵有力的反战声音。战争于他来说只是背景和道具，他借用这样的背景和道具，讲述着人类的悲欢。一个有思想的作家，他描写的战争背后，一定是强大的和平诉求，这在剑言老师的小说里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我来选最代表剑言老师思想的闪小说，我会选择《战争记忆》。
在《战争记忆》里，开篇用三言两语描写了战争的残酷，尸体堆成山，山头一层层往下削，让人仿佛看到硝烟之下血流成河。战争处在焦灼状态，可以预见更大的悲剧正在上演。
但是，双方的枪炮，嘎然而止。像正在弹奏的琴弦突然断了，一个戏剧性的安排。这时，小说中的两个人物登场了，高鼻子大兵和矮个子军人。两个已经杀红眼的人，接下来要干什么。俗话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高鼻子一脸恐惧，矮个子把流出的肠子塞进肚里，他马上要行动了。
然而，高鼻子张开双臂，耸了耸肩，这个动作非常符合美国大兵的形象。接着，他骂了一句：该死的战争，这也是典型的美国语言。他向矮个子敬礼，矮个子向他微笑，可谓一笑免恩仇。然后，两人互赠礼物。这是这篇小说第二个戏剧性的地方。
小说连着写了两个戏剧性的情节，也是设下了两个悬念。答案在最后一段揭晓，原来那天晚上签署了停战协议。
显而易见，小说以朝鲜战争为背景，集中描写了停战协议签订那一特定时间点的战争发展。写闪小说，常见的手法之一就是集中力量打歼灭战，剑言老师显然熟练地运用了这一军事原则，这大概是他作为军旅作家天赋的一面。
借这篇小说谈“艺术的真实”似乎说得更明白。真实的战争中，真的有这样两个人吗，没人知道。但作为生活高度浓缩的艺术真实，这样的安排是合理的，可信的，是另一种真实。这里，讲一点关于停战协定签订的历史细节，或许有助于我们理解这篇文章的精神所在。战争进行到某阶段，美国向我方提出停战的建议，我方同意停战的建议，并愿意马上停战。但美国人思维和中国人不一样，说还不能马上停，必须等到正式签字生效后才有停战的根据，于是还继续打，一直打到签字那一刻。细想，签字早一秒或晚一秒，可能就是几十条人命的生与死，这听上去很荒谬和残酷。
战争轰轰烈烈，雷霆万钧，说停就停了，和平来得很突然，突然得让人猝不及防。如果战争像按一个游戏的按键一样，可以戛然而止，那么为啥不早按一天，一月，一年。制止一个战争可以在瞬间完成，为什么要花上那么长时间，死了那么多人之后才去制止。你会发现，小说给你构造的荒谬感越强，你的思考也会越多，这正是《战争记忆》的魅力所在。
读了《战争记忆》这篇小说，你不由得血脉喷张，用力呐喊：永别吧，战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