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散文组042号【“德阿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惜爱（代发）

一湾浅蓝

　　惜爱
　　文/郑雪
　　
　　“清一色自摸，杠上自摸！”麻将的节奏声对连续三天酣战的他来说是胜利的欢唱。掂掂鼓胀的钱包，豌豆大小的三角眼此刻在他蜡黄皱巴的脸上竟有了夺目之感。挪动着飘虚的脚步，他神游着向前走去。
　　其实，他原本是一个医术精湛，收益不错，热心助人的个体中医师，妻子贤惠，两娃读书蛮得劲，日子顺了，心也开始向吃喝嫖赌的方向漾开了，生活的重心偏了妻娃。不可辜负自己，他这样说。
　　“咕咕咕……”感觉到肚子出奇地饿，他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嘟嘟嘟……”一连拨了十几遍，家里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瞪着布满血丝的三角眼，青筋鼓突，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手机在空中漂亮地来了个转体，然后落地稀烂罢工。“回家定将你揍个半死，黄脸婆！”他咆哮着奔向一辆出租车，拉开，没司机。第二辆，拉开，没司机。第三辆，拉开，还是没司机。第四辆，第五辆……世界突然万籁俱寂，他不禁愕然，冲进超市，服装店，商店，空无一人，自动取款机上还在哧哧出着钞票。难道是地震，人们到广场了吗？别说人，广场静得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发生大事了，我的孩子和老婆呢？他从没像今天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到他们，想要知道他们的安危，当他连滚带爬扑进家门时，家里花期很短的黄脸婆和热切叫他爸爸的娃不见了，只有娃的闹钟嘀嗒嘀嗒……
　　他下意识地奔向派出所。“报案，报案，我要报案！”回音在无人的空荡荡的屋子里显得诡异至极。
　　跌跌撞撞走过一个个忽明忽暗的红绿灯，平时讨厌的交警也全都没了踪迹，连流浪汉都变成空气消失了似的。“有人吗，有人吗？快给我出来！”他用力击打着汽车玻璃，即使有人出来把他打个半死，也比这窒息的寂静来得好。但一切都是徒劳，有的只是自己声音的回音，焦灼而绝望。哪怕有一只蚊子出现也是极好的，他神叨着。
　　四天过去，虚弱呆滞的他在空无一人，却设施齐全的街道走着走着。突然一个黑洞将他吸了进去，跌下之时，他眼前飘过了微笑的妻子，乖巧的儿子模样……
　　烧完纸，我呆立在棺材前。
　　还记得初中时，我爸去世了，是他骑着摩托车，哄着把我驮回了家。而今天，他却静静地躺在了棺材里，即使早就知道患癌必将离去。
　　是的，他是我姐夫，关于他的情境都是我虚构的。即使他生前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姐夫，但当他真的走了，我心口却堵得发闷，难受。我一直以为身边的亲人朋友会像墙上的画一样，会变老变旧，但永远会挂在墙上一直注视着我，不会离去。但其实，当与生命的一切相遇相见，唯有珍惜爱，学会爱，及时爱，才不会辜负了此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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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湾浅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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