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赛散文组010号【“德阿杯”全国散文有奖征文】乡土滋味的诱惑

捃治唐宋

乡土滋味的诱惑
文  安频3277字

【引言】很多作者怀念家乡，首先想到的是家乡的滋味，譬如：周作人氏牢记绍兴的霉干菜，梁实秋氏不忘北平的酸豆汁、豆饼，汪曾祺氏偏爱高邮的红沙鸭蛋，等等。美味是打开乡土记忆的阀门，美味是恣意青春飞扬的翅膀，美味是囊括河流草木的口袋……我离开网市镇很久了，但我这个落寞的游子，第一记起的还是那些酸甜苦辣的菜肴，活色生香，大快朵颐……
1麻糖
据说，芝麻糖之前叫做麻团糖。北宋末造，康王赵构泥马渡江，江南地区的庶民把麻团糖改为火铳那样的圆柱形，献给康王，目的是鼓励他抵御金贼、收复中原。后来赵构摇身一变，继续在江南称帝，偏安一方，失却了挺进中原的决心。然而这麻糖却流传到了各地，成为一道美食。
我们这儿的麻糖具有色泽褐亮、甜、香、松、脆的特点，吃起来不粘牙，越嚼越有味。在昔日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切麻糖，让米与糖缠绵悱恻。 那时并无爆米机, 在最朴实的碓窝子里面舂打冻米, 然后倒在锅里加糖、芝麻炒拌, 最后盛起来冷却，便成了松脆的麻糖了。 如今，有些地方将麻糖批量化生产，推向了广阔的市场, 让孩子们舌尖上的甜润得以延续下来。
麻糖，毫无疑问，是乡土的美食符号, 摆放在浓郁的乡情画中。
     
2麻花
将时间的指针拨回到八十年代，家家户户在过年前，均会在门口支起油锅炸麻花——你还记得么？
手脚勤快的人，一般喝了腊八粥便开始动手了。其实，炸麻花很简单，一口面缸，倾倒进去二三十斤小麦粉，加进发好的老酵、半斤斤白盐、适量温水，然后伸手和面。这玩意儿很消耗体力，几个回合下来，浑身是汗。
揉好面团后，放在面缸里，任其醒好。下午，再把面团抻出来，用擀面杖来回碾压，目的便是使面团更有筋道。
我喜欢搓麻花，只要随手取出一块白净的坯子，前后一搓，面便拉长了，此时用两手拉住面的两头，随意一拉，又成了一米长的条子，再双股一缠，顺势折成三折，一根麻花就成了。
再用粗棍做筷子，夹住麻花顺锅滑下油锅，任凭其翻腾，慢慢变了颜色，最后成为棕色，用粗棍一挑，香喷喷的麻花便可以吃了。
3土憨巴
如今，土憨巴是一碗名菜，不是你想吃就能吃到的。
这种鱼，对水质非常敏感。水质污染后，土憨巴便要绝种了。这种鱼喜欢藏在码头的石缝里，因为看起来它显得“虎头呆脑”，所以乡民呼之为“土憨巴”。
我查过相关鱼类资料，上面说它的学名叫做：沙塘鳢，沙塘鳢属鲈形目，虾虎鱼亚目，塘鳢科，俗称：四不象、肉趴锥、呆鱼、瘌蛤蟆鱼、塘鳢、沙乌鳢、痴姑呆子鱼、土才鱼、土憨巴、瞎嘎子、土狗公，木奶奶、虎头鲨、虎头呆等等；这种鱼长不大，一般也就四五两，然而肉质很鲜美。据精于钓鱼的人讲，钓土憨巴不用钩，只需要在细绳子末端系上一粒白钮扣，沉到石头缝里，多轻提几下，诱惑它，它沉不住气，咬住纽扣，你便提它上来。
小时候我一钓一碗，加青椒条、蒜末、豆瓣酱之类，香气横溢，吃起来，口感滑润柔软，很下饭。
4官才鱼
　　官才鱼，本叫“棺材鱼”，只因名声不雅，故改今名。还有人称为“面条鱼”、“面杖鱼”。大一点的，身长为六七厘米，小的不到三厘米。它的脑袋略方圆，体如玉簪，通体透明白皙，宛如无骨，色泽似银，为江汉平原东荆河水域所独有的品种。
有一种说法，认为监利官才鱼的祖籍在太湖。当年，吴王阖闾赐死伍子胥，还把伍子胥的尸首抛到湖泊里，尸首于是化作了条条小鱼，遨游到太湖一带。
在漫长的时间里，这小鱼在河汊繁衍，最后上溯水乡监利，在网市镇外的东荆河里产卵。有鱼类专家观察到，这雌鱼喜欢游到湖岸的浅水区，用身子在破石、硬土上来回摩擦，肚皮磨薄了，才能排卵。
四里八乡的人均喜欢吃官才鱼。我查过《本草纲目拾遗》，赵学敏认为这鱼具有补虚羸、坚筋骨、补血美容、润肺止咳等等功效。
一般的做法是，从官才鱼的口里拉出肚肠，漂洗干净后，倒辣菜籽油入锅，煎起焦黄鱼皮，再加小米椒、榨酸菜、姜末、碎葱等等撒在鱼肉上，最后撒盐、淋酱油、温水，煮一会儿后，便可以起锅了。　
5油炸米饺子
油炸米饺子是我家乡的地方早餐美食，已有多少年的历史，因为没有人考证过，所以只能说不知道。
优质的大米、菜籽油是网市的特产。第一步，要将米粒磨成粗粉，再加入一定比例的面粉，用水。豆汁搅拌，捏成面团留用。抓一块面团，用棍子碾成松软的圆形外皮，闻一闻，散发着大米的清香。第二步，做饺子馅：先把豆腐块煎成黄色，再切成碎末，加入葱花、姜末等调料，把油倒入锅里面，等油烧热以后，将馅料炒炒，微冷后，舀到面皮里，最后封口下锅炸。米饺呈金黄色之时，赶快捞出来沥干。
炸好的饺子色泽明黄，外皮入口微脆，馅软，越吃越想吃。你看，米饺子的两头尖尖，宛如月牙儿，既美观又美味——你想吃吗？
6麻鸡蛋
麻鸡蛋，又被称为欢喜团、麻元宵，以糯米为主料，加水浸泡后，上磨子磨粉，晾干后，收起来，倘使想吃时，掰一块下来，加点水，再掺一点红糖、面粉，捏成圆形后，滚一层芝麻粒，放到油锅里炸。吃起来软糯香甜。
这种食品，有一种来历。据年纪大的人讲，乱世时候，有一家人失散了，后历尽艰辛一家团圆后，立即翻出地下罐中的糯米、黑糖等等，经过多种工艺制成汤圆，放到油锅里炸，寓意是团圆快乐、合家欢喜的意思。

7苕粑
          苕粑是我们这地方的美食之一。做法很简单：一，选干净、无病的红薯，削去皮，切成丁，与一定量的面粉加水搅拌；二，用圆形的铁筛子舀满，压平，再放到油锅里炸，炸到金黄酥脆便可以吃了。
记得我幼时，母亲每次炸好了苕粑，端上桌来，我一口气可以吃三个，那种咬在嘴里甜黏、柔软、滑口的感觉，久久不会忘却。这东西，很容易填饱肚子，吃了不会很快感觉到饿。
      秋季的时候，有时农民忙农活，没时间回去烧火做饭，便提前装几个炸好的苕粑到包里，中午坐在田埂子上吃，然后喝几口水，立即开始做事。
       我那时上小学，天麻麻亮便起来了，哪里有钱买早餐，抓两个妈妈炸好的苕粑往书包里一塞，一边走一边吃，往往是刚刚吃完，亦走到学校门口了
8莲子
监利，犹如江汉平原南端的一顶皇冠，而网市镇便是皇冠上的一颗明珠。这里靠近洪湖，水域面积广阔，盛夏之时，莲叶满陂，风吹清香。
自古有一句话：“有莲花的地方就有莲子。”莲子在莲莲里，嫩可食，黑则煮汤，营养丰富。六朝《子夜夏歌》：云“乘月采芙蓉，夜夜得莲子。”有笺注家认为“莲子”，谐音“怜子”，换成今语便是“喜欢情郎”。
我在十几岁时，每到夏季必下河采莲。荷塘广袤，蛙鸣如鼓。傍晚，清理收获，莲蓬倒在门口，堆积如山。当然，大部分要卖掉，自己留一点吃。
有小孩子过来看稀奇，看见一枝荷花，便擎着回去，兴奋得不得了。看我的妹妹剥莲蓬甚为有趣，剥出的莲实还有皮，剥硬皮还有软皮，最后还要挑出绿细味苦的莲心，方可吃掉。嫩莲子在口里，清润甘甜，吃多不腻。
9豆腐
　　 网市农家做豆腐，程序大致是：一，把扬灰后的黄豆泡入冷水里，倘使是冷天，十个小时左右便可以漉起来了（最好用河水，自来水泡的黄豆产出的豆腐不有点酸）。二，用石磨子推浆，大人推磨，小孩子用勺子舀黄豆，随便加一点水，必须看准磨眼，慢慢往磨眼里加。三，将豆浆里的豆渣筛出来，再倒入锅内用温火煮。火不能太大，主要是怕豆浆沸腾出来。四，舀起来，再用布漉一道豆渣，然后按照豆子斤两下石膏，等豆腐成型了，再把豆腐倒进包袱里，上面盖木板，木板上盖砖头，压干后，掀开布便是白嫩嫩的豆腐了。
　　 豆腐的吃法很多，譬如豆腐丸子、豆腐汤、腌制豆腐、醪糟粑（霉豆渣）等等，都均是乡户的异品，说不尽的美味哟。　　　　
10蒸鱼
水乡盛产鲩鱼，于是蒸鲩鱼便成了吾乡招待客人的一道菜肴。
在所有湖鲜中，我比较喜爱的是清蒸鲩鱼。
做清蒸白鱼，最拿手的是妈妈。在过年时节，妈妈做出的这道美味，咸鲜、清爽，鱼肉很洁白、细嫩，呷一口汤汁，味淡而长。
清蒸鲩鱼是这样弄：一，将新鲜的鲩鱼剖肚、洗净，再加白盐、料酒腌制十几分钟。二，放入瓷盘中，撒姜末、青辣椒丝、葱丝，放入锅蒸十分钟左右。三，剔掉鱼上的姜末、辣椒丝，倒掉鱼下的汤汁，再次撒葱、姜末、辣椒丝。四，在蒸熟的鲩鱼上浇微热的菜籽油。最后美味的清蒸鲩鱼闪亮登场。
鲩鱼的刺不多，肉质丰腴，小孩子吃很好。不过，如今的鲩鱼大多是家养的，没有野生的那般细嫩了——然而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妈妈知道我喜欢吃鲩鱼，有一次笑道:“这么爱吃鱼，你前世是一只猫。”

【作者简介】安频，男、湖北省监利县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音乐文学学会会员。出版有《足下集》等多部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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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城

欣赏佳作，学习了。

飘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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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金城

好文章，学习了！